却说惠帝闻母后宣淫,与审食其暗地私通,不由得恼羞成怒,要将食其处死。但不好显言惩罪,只好把他另外劣迹,做了把柄,然后捕他入狱。食其也知惠帝有意寻衅,此次被拘,煞是可虑,惟尚靠着内援,日望这多情多义的吕太后,替他设法挽回,好脱牢笼。吕太后得悉此事,非不着急,也想对惠帝说情,无如见了惠帝,一张老脸,自觉发赤,好几次不能出口。也怕倒霉么?只望朝中大臣,曲体意旨,代为救免,偏偏群臣都嫉视食其,巴不得他一刀两段,申明国法,因此食其拘系数日,并没有一人出来保救。且探得廷尉意思,已经默承帝旨,将要谳成大辟,眼见得死多活少,不能再入深宫,和太后调情作乐了。惟身虽将死,心终未死,总想求得一条活路,免致身首两分,辗转图维,只有平原君朱建,受我厚惠,或肯替我划策,亦未可知,乃密令人到了建家,邀建一叙。
说起朱建的历史,却也是个硁硁(kēng)小信的朋友,他本生长楚地,尝为淮南王英布门客。布谋反时,建力谏不从,至布已受诛,高祖闻建曾谏布,召令入见,当面嘉奖,赐号平原君。建因此得名,遂徙居长安。长安公卿,多愿与交游,建辄谢绝不见,惟大中大夫陆贾,往来莫逆,联成知交。审食其也慕建名,欲陆贾代为介绍,与建结好,偏建不肯贬节。虽经贾从旁力说,始终未允,贾只好回复食其。会建母病死,建生平义不苟取,囊底空空,连丧葬各具,都弄得无资措办,不得不乞贷亲朋。陆贾得此消息,忙趋至食其宅中,竟向食其道贺。怪极。食其怪问何事?陆贾道:“平原君的母亲已病殁了。”食其不待说毕,便接入道:“平原君母死,与我何干?”贾又道:“君侯前日,尝托仆介绍平原君,平原君因老母在堂,未敢轻受君惠,以身相许;今彼母已殁,君若厚礼相馈,平原君必感君盛情,将来君有缓急,定当为君出力,是君便得一死士了,岂不可贺!”食其甚喜,乃遣人赍了百金,送与朱建当作赙仪。朱建正东借西掇,万分为难,幸得这份厚礼,也只好暂应急需,不便峻情却还,乃将百金收受,留办丧具。百金足以污节,贫穷之累人实甚!一班趋炎附势的朝臣,闻得食其厚赠朱建,乐得乘势凑奉,统向朱家送赙,少约数金,多且数十金,统共计算,差不多有五百金左右。朱建不能受此却彼,索性一并接收,倒把那母亲丧仪,备办得闹闹热热。到了丧葬毕事,不得不亲往道谢,嗣是审食其得与相见,待遇甚殷。建虽然鄙薄食其,至此不能坚守初志,只好与他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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