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面那人的面容隔着缭乱的水纹,再次清晰起来。
他想,自己是不是看起来太好欺负了一点。
所以舒慕才会肆无忌惮下套,步步为营引他走入死局;所以自己死后,传媒才如苍蝇一般扑上来,将本就满是疑点的经济案件添油加醋,屎盆子统统扣自己头上;所以区区一个毫无根基,刚刚留洋归来的赵君锡都能旁若无人,称呼自己为“宵小”。
他想,自己实在是太好欺负了一点。
以至于自己重生至今,口口声声喊着要拉舒慕下马,却仍旧容留他好端端放纵到今日,拉着新情人人前招摇。
他想,自己还在犹豫什么?
如果当日舒慕大闹灵堂,亲口承认自己杀死昔日恋人还不够的话,那今日种种,也够了吧。
他万万没有想到,扫地出门,痛下杀手,所有所有,对他造成的冲击,还不及今日人前,舒慕在何悦笙额间那轻轻一吻。
他连唯一仅剩、可以凭吊的爱情,都是一场可笑的谎言。
黎锦转过身,关掉花洒,将宽宽大大的白色浴袍随便披在身上,顺手扯下架子上的毛巾。
镜中的人面色苍白,眼底发黑,活脱脱一个懦夫模样。
“柯远,”黎锦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问,“今日这样的羞辱,你还想再来一次吗?” 镜子中的人轻笑一声,毅然转头,向门外走去。
没想到,本来空无一人的房间,却多了个熟悉的身影。
黎锦像被人钉住了脚一般,再也迈不动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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