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座古朴小楼,楼正门日夜敞开,无论什么样的人跨进楼,都会得到同样的迎。
何况日来的,还楼主人的至交友。
夜已深,未眠。
陆小凤提着坛上的黄酒,熟门熟路上了楼梯,脚步看似随意,竟没有发半声音。
待他站定,唇上的两撇“眉”抖了抖,精明的眼睛略过丝狡黠的光,憋着坏正要拐到兄弟的卧房里去……
“我在里。”却听个温和的男声淡淡传来。
陆小凤转过身。
只见凉如水的月,道穿着雪白寝衣的熟悉身影正背对着他,弯腰俯身,状似正低头查看着什么。
江湖人尽皆知:家七童,自七岁起便盲了双目……除非有世人不可知的神医妙手灵丹妙药,否则翩翩公子不可能有机会用眼睛去“查看”些什么了。
——唉呀,家七童,连穿着寝衣都丝不苟的模样。
陆小凤撇撇嘴,眸却带的,踱着小步走了过去,朗声问道:“闻声辩位的功夫倒又有进益了……不过大晚上的,怎么还在侍弄些草啊?”
——满楼对鲜有烈的热爱,正如他热爱所有的生命样。
然此刻廊寂寂,唯有晚风习习。
纵然知友爱成痴,也想不通对方深夜不睡觉,究竟在“赏”何奇异草。
满楼已站直了身体。
他微微侧过头,平静无波的双眸没能倒映任何人事物,却仿佛将世间的切都容纳在了心。
他唇边噙着抹温和的意,轻轻摇头道:“不听见,闻到的。酒香醉人,都盖过我的香了……而会在个时候邀我共饮的,除了陆小凤,不他想。”
“吗?”陆小凤半信半疑也低头嗅了嗅,大道:“还真!十八年的绍兴女儿红,温过后确实香飘十里!看来老板并非装副痛心神,给我开个价……”
他边说边从怀里摸了两个浅浅的瓷碗来,将其只递给了友,坏心眼给他满上了。
嘴里犹在絮絮叨叨:“我过来路都闻惯了,竟没发现个纰漏……”又给自己碗倒了大半。
满楼依旧着在听,单手捧着瓷碗,稳稳当当。直到两人的碗对碰后同时饮而尽,也似没注意到陆小凤存心要自己个糗,要比对方多喝些。
他仰脖饮酒时,碗满得快溢的女儿红滴未洒,弧度柔和的薄唇边也没被醇厚酒液沾染……到底还添了丝酣然畅意,温如玉的面容亦浮了抹绯。
碗过后,喉肺舒,齿间留香。
陆小凤喝得正兴起,还要再替友倒碗,满楼却将碗放在了旁,推拒道:“难得有如此酒,我若只牛饮,却有些暴殄天物了。”
——满楼什么都,就有时太克制太君子了。
大抵姓的绝世佳公子都有么无伤大雅的小病,移少主也差不离……两人还真都人如其名。
无缺,即将迎来人生最大的喜事——铁姑娘实在极美,两人又相知相许……纵然陆小凤样万丛过的风性子,也不得不道声:红尘辗转,故事若在此落幕,实在“完美无缺”。
不过他倒也不会如何艳羡就了。
他们再如何严谨修身,可能会管到自个儿老婆头上,却决不会管到自个儿兄弟头上的……陆小凤般想着,扭过身斜倚到了栏上,将只脚跷得的,豪气干云。
在友的沉默,不羁的浪荡少侠自顾自给自己倒了碗酒,回倒极满,还洒了两滴到身上。而他混不在意,咕嘟咕嘟气进肚子里。
饮罢,还舒服打了个酒嗝。
满楼似乎叹了气,又似乎没有,因为太轻了,飘飘忽忽被凉风掠了过去。
而他依旧眉目温和的,清朗的面容舒展着,方才微醺的醉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正来了,帮我瞧瞧……摆在央的盆兰,哪朵开得最?”
闻言,陆小凤翻身,将酒坛与空碗随便搁至旁,利落跳到了两丈之外的空上,低头去瞅。
楼里没有灯火,幸而夜月光皎洁。
细细打量,只见叶型优美修,油光泽,翠叶所托瓣形态独特婀娜,雪白清雅,细密纹路却透着浅浅蓝紫,更显洁。
他虽不爱人,不过跟满楼交往如此之久,耳濡目染之却也懂么门道:“盆不……不几月前,从云南千里迢迢运过来的个什么素什么荷?”
满楼轻轻颌首,提醒道:“素冠荷鼎。”
“哦……”陆小凤恍然般头敷衍,还没打算记个奇怪的名字:明明兰,叫什么荷呀,啧。
他腹诽着,却也仔细观察,想寻盆开得最美的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