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过去，到如今家里也就你还记得茂娘，能和我聊聊她事。”卫刺史叹道，手指一抚过画上人脸庞，“都说儿子像娘……鸿儿生得也更加像你，却不知那孽障东西随了谁。”

“渊儿如今已经瘦来了，不比往日看不清五官骨相。”卫夫人温婉道，“眉眼间和姐姐确实相似，脾气性子约也随了姐姐。”

卫刺史又问了几句卫渊事，卫夫人才仿若不经意间提起：“寿安郡主再过一两年就要嫁过来，不知老爷什么时候上表给鸿儿请世子封？”

“封世子，走程也要半年哩。”

“怎么，难道我不给鸿儿请封，她就不嫁过来么？”卫刺史哼了一声，“丰乡王看上究竟鸿儿这个人，还世袭侯爵之位，卖女儿来了？！”

卫夫人慌忙解释：“也不，只郡主身份尊贵，要面子好看。”

“区区一介闲散宗室女儿，并非真正金枝玉叶，不过得了个郡主封号，就真比谁尊贵了？”卫刺史冷道，“同安王也宗室，若非按惯例，外放员不得和同州皇族联姻，他家女儿还不任由我家挑选？”

“说句不听，就算纳来小，同安王怕也迫不及待要送女儿进门。”

“老爷……”卫夫人闻言心惊胆颤，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

卫刺史看了她一眼，最终缓和了气道：“静娘你身见识有限，只以为嫁个郡主过来便要如何……这也怨不得你。”

静娘论眼界论风骨，终究比不得茂娘。

若茂娘还在，儿子要娶媳妇，必定不会这样上赶着。

在他心里，也始终只认为茂娘和自己正经夫妻。

不过好在静娘为人心地纯善，能为他把后院料理妥当，善待各房子女，再加上和自己有共同对茂娘回忆，为续弦这也便够了。

卫夫人听卫刺史这番言语，只觉得心慌意乱。

接来勉陪跟卫刺史说了几句话，就找借了书房。

书房外面木莲嬷嬷一直在等着卫夫人，见她脸难看，连忙上前为她披上一件挡寒袖衫，道：“夫人这怎么了？”

“没什么，我们回去。”灯影月光之，此时卫夫人脸上哪里还有半分意？

只见她脸皮绷着，唇角撇，双拳笼在阔袖紧握，指甲陷入掌心，步朝正院走去。

鸿儿都年满十七岁，快要成亲人，前段时间她见卫刺史原本有为鸿儿请封意思，现在怎么就忽然不成了？

身见识有限？

傻子才不知道眼怎么回事！

她从生来就比不得张茂娘，在别人眼永远矮一头，张茂娘身边可以拿来说打趣陪衬。

可张茂娘死了！都死了十六年！！

她竟然还争不过张茂娘！！！

她生鸿儿健康英俊，体俱全，叫了老爷十七年爹，讨了老爷十七年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