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不是……不是的……哥……哥哥!你听我解释!”吴霖惊慌失措,两手紧紧地抓住辛望云的袖,因为太过用力,硬挺熨帖的西装衬衣立刻现了几道褶子。“我实在是没办法了,吴霄……吴霄和我欠了很多钱,程至礼那边还不上,我只己想办法。智林……智林的人不知道从哪听说了你新拉了条生产线,说设计……设计得挺好的,想借鉴一,我想着房屋设计也算不上什商业机密,就……就答应他了……哥哥……这……这是不说的吗?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啊!”
智林要借鉴辛意车间的设计方案?不管这思路是否合法,首先就不太合理。吴霖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辛望云脑子里的疑问就更多了,还没等他理清楚思路,看到底要先问吴霖哪一点,桌子上刚刚黑屏的手机又进来了一条微信:
智林王月:不方便传整个设计图也以,你只需找到他的消防设计部分即,如附上排水设计更佳,感谢。
这次辛望云没犹豫,直接输入了吴霖手机的解锁密码,打开微信点进和王月的聊天页面,刷刷刷地往上翻两人的聊天记录。吴霖在一旁拼命的阻拦,一边试图从辛望云手里抢过手机,一边不停地喊着哥哥我错了,奈何两人身高和体力悬殊实在太大,就他挣扎着抢手机的这会功夫,辛望云已经把两人的聊天记录看了个七七八八。
“你在干什?”辛望云完全是凭着本问的问题,他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运转,聊天的内容如果不是他亲眼看见,任凭谁说他都不会相信这是吴霖发的。明明已经快到夏天,他却止不住一阵阵的发凉,眼前这个人,这个天天在他怀里安静入睡的人,辛望云好像突然间不认识了。
见事情败露,吴霖颓然地收回了拽着辛望云胳膊的手,垂头靠着桌子,不动了。漫长的沉默突然横亘在俩人中间,屋子里明明没有钟,秒针时针相继走过的声音却好像一直回荡在耳边。谁也不敢先开,谁也没有想好要怎开,有那一瞬间辛望云觉得己是睡着了,梦里看见了一个青面獠牙的吴霖,他逼着己赶紧醒过来,但时间一点点溜走,并没有任何梦离开他的身体。
“他给你多钱?”最后辛望云只问了这一个问题。
“
千万……”吴霖艰难地开,好像真的很难为情似的,“他说你的消防系统只是小问题,捅去最多让你停工整顿,等他的新产品一推就会让你恢复生产,他说……他说……对你不会有多大影响的……”吴霖的声音最后小到快听不见,要不是辛望云先看了聊天的内容,他连吴霖在说些什都不知道。
“不会有多大影响?”辛望云不知道吴霖是真的不懂还是假的不懂,“我刚开始重新核查车间消防系统的设计问题,智林那边就找你要设计图,还开这高的价钱?他是不是确定这份设计图真的有问题?如果是……如果是真的有问题,那他花千万就仅仅只是买辛意一个暂时停工?王月也太大方了吧!”
辛望云一子想到了好几种,明明只是辛意内部小范围调查的事情,智林为什这快就收到了风声?他要不就是在设计单位有人,要不,就是在辛意内部安插得有眼线。如果是前者,那这份图纸他一开始就知道有问题,而且还故意把问题设计得很隐秘,让辛意和消防局验收的时候都没发现,目的就是为了给辛意制造安全隐患。但后者的性更大,智林应该不认识设计单位的人,否则也不会从吴霖这捞图纸,他更是通过辛意己内部的员工得到的消息,拿图纸的原因要不就是为了向政府监管部门举报,给辛意扣个不安全生产、违规建筑之类的罪名,从而影响辛意的碑,要不就是……先辛意一步找到消防漏洞,然后通过眼线,人为制造消防事故,那样辛意不仅要停产停工,如果发生人员伤亡的话,连辛博宇都要负连带刑事责任!
……这些,哪个更值千万,简直不言而喻。辛望云不愿意这去想吴霖,他宁愿吴霖是真的想不到会有这些后果,宁愿吴霖只是病急乱投医不小心犯错,但他说服不了己,无论他怎想,就是说服不了己。他爱吴霖,无论吴霖对他做什事情,提再过分的要求,他都以忍,都以让步。但是,但是如果吴霖的举动会伤害到己的家人,会伤害到何之琳、辛博宇,那他有资格让父母也为己的爱情让步吗?
“你缺钱为什不找我要呢,我这个男朋友是就这没用吗?还是你觉得辛意是这没用吗?!”内心的不解和愤怒太大,辛望云有史以来第一
次冲吴霖发了火,“你知道吗?我爸妈都已经说了要为了你卖房子了!他还打算把己的手上的理财产品和存款都捯饬来,就为了给你堵窟窿!这还不够吗?!这多还不够吗!你一定得在他背后插一刀,一定得……一定得视我家一直以来对你的好于不顾吗?”辛望云说完已经带上了哭腔,若不是这多年何之琳一直教育他对待Omega要温柔,要风度,他真的很想把吴霖拎起来抖一抖,看看他脑袋里到底进了多水。
“我说过……我是真的没办法了……”吴霖从始至终没有看过辛望云一眼,只是顾地低着头,脖子弯曲到了一个不思议的弧度,好像恨不得一头扎进肚子里,没人知道他此时到底是什表情,在想什,也没人知道他到底是真愧疚呢,还是假难过,“我欠的那笔钱真的很多,而且程至礼还借了高利贷,这些天还利滚利的越来越大,如果没有一大笔钱尽快堵上窟窿……程至礼就要撑不住了。辛意发展得再好,也不是你一家说了算的公司,你就算帮我,帮我多?如果只是几百一千万这种小钱,那不给也罢。我没想过这件事会被你发现,你天……天回来得太早了,本来大家以相安无事的……你何必……”
“所以你现在是在怪我吗?!怪我回来早没告诉你!怪我不小心拆穿了你和王月的交易!怪我没盲目相信你!你是不是还要怪我不是神仙没有通天本事直接帮你家还掉所有欠款啊?!”辛望云一掌拍在平板电脑上,原本就裂了条缝的屏幕这彻底碎了,没来得及发去的文件上长了一张大的蜘蛛网,每一道裂纹都勒在了辛望云几近停止跳动的心脏上。
吴霖僵直的身子抖了抖,两个拳头握得很紧,试着开了几次,但都没发声音,过了很久才终于叹了气,用辛望云从没听过的语气说道:“原来我就说过,我配不上你,你不信。是你一定要把我塑造成天使,一定要让我做乖乖男友,我确实认真努力过,但抱歉,看来人的本性是真的很难移。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你要还愿意相信我,给我个机会,那我会试着再演得好一点,至次不会让你发现,如果……如果不,那现在分手也是个不错的选择,你以怪我,确实是我做错了……”
辛望云没想到等了这久竟然等到的是这一番
话,没有愧疚,没有挽留,哪怕连一点点装模作样的伤心都没有,吴霖竟然就这承认了,要退了?!这个人把所有的责任推到己身上,说是己把他一步步逼成了这个样子,还美其名曰说为了己愿意继续演,演什?演举案齐眉?还是演床异梦?
难怪他一直觉得奇怪,为什在一个环境长大的兄弟俩性格竟然会如此不,天他才知道,原来是己一开始就搞错了,根本就没有什截然不的兄弟俩,吴霖和吴霄一样,冷漠、克制,为了达到目的不折手段,视爱情为无稽之谈,当初和己在一起看来也是别有用心的横加利用。怜己像个傻子一样,还带着何之琳和辛博宇都一块被吴霖耍得团团转,谁说卓越班的人只会读书?吴霖根本就是三十六计样样精通!
“是,那我是不是还得谢谢你,谢谢你为了照顾我的感受演了这久,而且还愿意接着演去?”辛望云拿言语做刀,刀尖却冲着己,每一句为难吴霖的话,最后刺伤的,都是他己。
“你现在不冷静,我也讨论不什,这段时间我先搬回寝室,你要想通了,以来找我,如果想不通,那天就当是就此别过了,我……”
“钱呢?!钱你不要了吗?整整千万呢,刚刚不还振振有词的说没办法坚持不了了吗,怎现在又这两袖清风,说走就走啊?做都做了,索性做到底呗,来发,我看着你发,你现在就把完整的文件传到王月邮箱里,让我也感受一千万一到账的喜悦!”辛望云揪着吴霖的衣领把他往书桌前推,力道太大,吴霖的膝盖一子撞到了桌角,当时就疼得站不住了。
“嘶……”吴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抬手揉了揉膝盖,突然咬紧牙关,说道:“你真当我傻吗?事情都被你抓现行了,智林再做什不就是坐实了的栽赃陷害吗?那我这千万怎还拿得到?别无理取闹了,体面点,现在让我走,大家都好受。”
辛望云不知道己那天究竟是怎放走吴霖的,那个瘦弱的背影他曾经看过无数次,清早送吴霖上学的时候,周末送吴霖去兼职的时候,他以为这个背影之后永远会跟着一个迎面向他跑来的身影。但是不是他一直以来都弄错了,其实吴霖留给他的从来都只有这一个背影,是他己臆想了一个笑脸、
一份爱情,强加在这个背影上,然后骗己做了一场太过漫长的美梦,现在梦醒了,再没有人会和他分享生活里的糖果了。
第28章
吴霖那天晚上回寝室就发了高烧,迷糊中他又做了第一次去辛望云家时做的那个梦。只是这次辛望云站得离他更远了,他往前跑,想最后见辛望云一面,但无论怎努力,那身影都在他始终够不到的地方。
“你为什要放弃?为什明明开了头却又要抽身离去?”
熟悉的声音穿过风,最后又消失在风里。吴霖用被子盖住头,脸埋在枕头上,无数次想哭声,又无数次把所有眼泪和不舍打碎了咽进肚里。
“因为我想给你更好的,我一定要给你更好的。”
那次发烧来得异常凶猛,不过几个小时的功夫,吴霖就烧到了39.6℃,室友看着着急,连夜把他送到了校医务室。结果高度老花的校医前前后后忙活了半天,说他一点感冒迹象都没有,其他身体器官也都运转正常,只打了一针退烧针,让他吊着盐水瓶留在医务室观察,这一观察就观察了一个星期。刚开始的时候还算有点规律,总是晚上发烧,白天退烧,到了第三天的时候,吴霖就开始不分昼夜的高烧,有时候烧糊涂了,还会滴滴答答地掉眼泪,老校医旁敲侧击了无数次,也不知道这孩子到底在哭些什。
长时间联系不上吴霖,打辛望云的电话又没人接,吴霄心里暗叫不好,急忙冲到泉临大学找人。是从辅导员到一个班的学,没一个人知道吴霖的去向,还好吴霄大致记得吴霖的寝室号,托了一个路过的Omega一间一间敲门问,才知道弟弟被送进校医务室已经五天了。
再见到吴霖的时候,吴霄感觉眼前的人仿佛是刚从鬼门关爬来似的——大大的眼睛青紫一片,整个人面颊凹陷,嘴唇因为过度缺水而干裂起皮。因为还发着高烧,脑子几乎处于停滞的状态,吴霄叫了他好几,眼睛都没对上焦。
“医生,他一直这样吗?”吴霄紧紧地搂着吴霖,那身体轻得仿佛一松手就会被风吹走一般,弟弟身上到底发生了什,就算没有人说,吴霄也差不多猜得七七八八。
“也不算一直,”医生皱着眉头,无奈地摇了摇头,“刚送来那会只有晚上会
烧,边烧边流眼泪,问他怎了,也不说话。大概是前天吧,突然变严重了,白天也烧,喂他吃药,就拼命地往外吐,打针输液也都不配合,我问了之前医学院的学,说他这个大概不是病毒或炎症引起的发烧,应该是心理因素导致,去了医院也没什特别的治疗方法,我只好留人在这24小时的观察他。哎,多好看一孩子,这才几天啊,连人形都没有了。”
分手都会这样吗?吴霄脑子里冷不丁地闪过这个念头,他没谈过恋爱,除了吴霖,也没见人谈过恋爱。之前妈妈为了程至礼不惜丢了性命,那吴霖这样,是也要豁半条命去吗?既然这难过,既然根本无法承受,为什执意要和辛望云分手呢?吴霄想不明白,他一辈子都没办法弄清楚这些爱情谜题的关卡。
最后吴霖彻底退烧时,大三的最后一次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吴霄帮己和吴霖都申请了缓考,姥姥那边麻烦一点,但听吴霄说吴霖是在参加学校保研的封闭训练,不校门也不用手机,也就没再多说什。
因为不放心吴霖再己一个人住,吴霄特意请人重新归整了一程至礼之前为了方便他读书在财经大学边上买的一套小公寓。两室一厅,原本是一间卧室一间书房,现在书房被他弄成了一个带沙发床的小卧室,原本的大卧室就留给吴霖住。为了让吴霖心情愉快些,吴霄从淘宝选了一大堆七七八八的洋娃娃和小摆件,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满了,希望勉强派上些用场。
但……也只是希望而已,吴霖就像个丢了心的未亡人,院那天,夏日的阳光席卷了泉临,世间万物都被镀上了一层明媚的色彩,只有吴霖一人徘徊在暗无天日的黄泉,没有眉目的摆渡人一次次问他归去何方,他只一次次地沉默,知道从此天大地大,再也没有一个港湾是他心的归处。
“我昨天给你买了新的床上用品,你看看还缺不缺东西,缺了我再去买。”吴霄一面把吴霖领进门,一面给他介绍屋子里的布局。他这套公寓吴霖一次也没来过,因为对程至礼的排斥,也因为兄弟俩平时没多工夫碰面。没想到兄弟俩第一次单独合居竟是因为弟弟失恋,吴霄什安慰的话都不会说,只拿工程队的热情,一点一点地给弟弟剖析房屋结构和设计特点,企图分散吴霖的注意力。
吴霖精神状态差,一路上基本没怎说话,听见疑问句,也只是勉勉强强地回答一两个字——嗯、好、以。就像是被剥夺了言论权,嘴只是脸上的一个装饰,不再具备交流的功。
“你……”吴霄想问吴霖到底是怎和辛望云分手的,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问了吴霖情绪又会崩溃,只好话锋一转,说道,“你知道程至礼找上了杜家吗?就传奇药业的杜家,杜家是做医药保健这块的,现金流比较丰富,我打听了一,程至礼好像打算给他50%的回报,就是政府给利润的一半。这是相当大方了,如果杜家答应借钱给我,也许很多事情都有转机。”吴霄在‘很多事情’上加强了一音量,没有明说,但希望吴霖以听懂。
吴霖不知道是接受系统失灵了,还是整个大脑都当机了,除了死死地盯着吴霄放在餐桌上的平板电脑,别的什反应都没有。
“你要用Pad吗?我给你拿过来?”猜不透吴霖想干嘛,吴霄只试探性地问了问。
“坏了……他……他Pad……”吴霖一句话说得颠三倒,吴霄在旁边听得连主谓宾都没有分清楚,还好没过多久,吴霖又接着开了,“我……我故意摔的,坏了,摔地上。”
这吴霄总算听懂了,吴霖大概是故意摔坏了辛望云的Pad,在这难受呢。
“没关系,我己还存了一点钱,以给他买一台新的,他的平板是什型号的,你还记得吗?”
吴霄耐心地等弟弟回答,不敢催,也不敢问多余的问题,他总感觉错过了这次机会,吴霖永远都不会再开提及这件事。
“吴霄……”说不清过了多久,吴霖才战战兢兢地开了,字没说几个,眼泪刷地就掉来了,“我骗他了……我,我故意……”
吴霄伸手托住吴霖的脸,两个拇指不停地帮他抹眼泪,表情看起来急到不行,开却是无比的温柔:“你骗他什了?不着急,没关系,哥哥在,哥哥听你说。”
大概是受了‘哥哥’两个字的刺激,吴霖的眼泪不仅没止住,还掉得更厉害了,像是触动了水阀开关一样,不间断地一直往流,不一会就把吴霄的手和己的脸全打湿了。
“我……我骗他,说……要卖……
要卖……卖他家!”这句话一,吴霖原本克制的哽咽一子变成了嚎啕大哭,吴霄这段时间见弟弟哭了太多次,隐忍的、崩溃的、绝望的,他简直惊讶于人类怎以有这多眼泪,是不是女娲造人时掺了太多的水,这辈子不痛哭几次,就没办法站立成人?
“怎骗他?怎卖?你别急,慢点说,我……我没太听明白。”
“就是……”为了把话说清楚,吴霖深吸了几气,勉强压住了眼泪,才重新开道,“就是,我编……编微信……发到我手机上,那天……嗝……那天,我故意让……让家里的阿姨偷听我打电话,提了……提了很多遍智林的名字,然后……然后辛望云回家就看见了……”
吴霄第一遍没听懂,吴霖又断断续续地解释了好几次他才明白,辛望云到底是怎被骗的。原来吴霖己搞了一个小程序,以动发微信到他的手机上,他把小程序来信的昵称设成智林王月,还去百度上搜了王月的照片当成头像,整得就跟真的一样。为了引辛望云上套,他故意在家里帮忙的阿姨面前表现异常,然后找准机会假装鬼鬼祟祟地给王月打电话,还特意提了很多遍智林的名字,阿姨果然起了疑心,给辛望云打了电话报告。之后他就一直趴在客厅的窗往楼看,直到看见辛意的司机把车停在楼,辛望云按了单元楼的密码,才急匆匆跑回书房,点开了之前就找好的文档,打算一听到辛望云开门的声音就摔Pad。
这个计划吴霖演练了很多次,微信的发送时间以随时调整,只要辛望云一确认平板上的文档,他那边就以手动触发。不摔碎平板也无所谓,重要的是弄动静,让辛望云觉得他因为己的早回家而慌张犯错。而辛望云关心则乱,情急之根本不一项项确定信息的真伪和有的细节漏洞,他只需要在辛望云最愤怒的时候贬损两人的感情和辛望云对己的付,预想的分手就以水到渠成。
这是吴霖的解释,期间己的痛苦和挣扎他只字未提,但从他因为无措而抿得泛白的嘴唇,和因为拳头攥得过紧而被指甲抠破皮的手心,吴霄还是看懂了,这是一多难演的戏。吴霖用己所有的深情和克制给爱人排了幕最伤人的骗局,而骗局面是演员那颗永远不会被看到的赤诚真心。
上次也是
这一个黄昏,为了不让辛望云为己牺牲,吴霖决议要和他分手,兄弟俩游走在街角的公园里,汽车呛鼻的尾气驱赶着不安的人群,他无家归,只相依为命。现在还是一样的黄昏,兄弟俩相依坐在冰冷的皮沙发上,这是程至礼为了彰显己的大方和品味,特意请人从意大利运来的皮具,明明奢华大气,却比水泥路面更让人觉得冷清。
吴霄原本以为程至礼攀上杜家的事以让吴霖稍微松一气,但这件事程至礼毕竟只给他提过一次,不成,多久成,还都没有把握。吴霖现在和辛望云闹成这样,两人的关系不知道还维系多久,如果杜家或者别的什解决办法不在辛望云对吴霖彻底死心前到来,那到时候他的误会还消除吗?
耽误得太久的误会就会变成事实,这是吴霄很早以前就明白的道理,,如果这误会真的无法消除,吴霖又要怎办呢?
第29章
杨依的电话打来的时候吴霖刚刚在吴霄的逼迫勉强吃了小半碗面条,此时大脑因为要分神消化,正处于相对镇静的平稳期。印象里这个表面和气实则恶毒的后妈只和他通过一次电话,那还是三年前,己当时正在宿舍紧张地准备高考最后的冲刺,突然被一个陌生的来电打断了数学的解题思路。吴霖不耐烦地接起来,还没来得及问清来意,对方就已经噼里啪啦地把吴霖高考后的生活给安排完了。
那时候吴霖才知道吴霄已经答应了程至礼的要求,而己作为被亲爹淘汰的弃子,则由杨依来交代‘独善其身’的生存之道。听起来冠冕堂皇,什不限制他的由,不干涉他的人生,想干什就干什,重点其实是提醒他不染指程家的事业和财产,也不要想从哥哥那捞到些什。“沉默地烂在土里”,吴霖记得杨依当时是这说的,他要求他保持沉默,还希望他烂在土里,笑,己最终会生活在什地方难道是程至礼和杨依几句话就说了算的?吴霖一直觉得就冲这个,他都一定要为己杀一条血路,以后堂堂正正地给程至礼夫妇看看,有没有他,己都是一样的优秀。
“喂,吴霖吗,我是杨依。”这是杨依来电的第一句话,没有礼貌的问候,也没有什亲昵的称谓,比陌生人还不如。
“嗯。”杨依
大概是为了那块地来的电话,不知道她在打什鬼算盘,吴霖没敢妄言,只回了一个字,表示己听到了。
“嗯什嗯?你心态还挺稳是吧?你爸那边都乱成一锅粥了,天天忙里忙外的,嘿你倒好,跟个事外人一样?敢情这地不是给你弄的?!”杨依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哪怕隔着个话筒,都快把吴霖的耳膜给震穿了。
“他不是我爸。”不想和杨依打什感情牌,吴霖一句话就给她堵了回去。
“你说什?!”电话那边的声音突然提升了一个八度,“你还是人吗吴霖?!”
“这话不是当年你说的吗?”吴霖冷笑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那会你说程至礼不会认我这个子,让我也别把他当爸,还说我最好是一言不发地烂在土里。怎,这才没几年,你己说过的话就不记得了?”
“你……!”没想到吴霖会拿当年的话来噎己,杨依被气得一子没接上来嘴,过了好几秒才接着说,“还挺记仇,怎,就因为我当年的几句话,你就以为己真和程家没关系了?告诉你,银行不管你这个,该还的钱一分你都不了!”
“我知道,用不着……”
“慌什?我说了我说完了吗?”杨依根本不打算给吴霖接话的机会,顾地就说了起来,“老程前段时间和杜家吃了顿饭,就是传奇药业的杜家,人对你这块地很感兴趣,提了几个要求,说答应就帮你把这债给担了。我打电话给你就是为了这个,劝你机灵点,别送上门的好事都不要,就靠你和你哥两个人,这钱辈子都还不清!”
“你什意思?!杜家提了什要求?!”吴霄没忍住,在一旁直接插了话。
“哟,你也在啊,那正好,省得我一会再给你说一遍。”杨依的语气突然变得轻松起来,甚至还有几分……兴奋?像是杜家的钱已经送到了门似的。
“也没什大要求,杜老年纪大了,心软,一听是你两个娃娃担了债,就不忍心把要求往过分了提。只有一个,杜老的小子,杜玉,看上你宝贝弟弟了,说他俩在一个学校,之前碰过几次面。如果吴霖答应嫁到杜家,那这块地杜家就给我担了,政府的赔偿金也只和我分一半。你看这不是双喜临门吗,杜家诶,那
是多人挤破……”
“他做梦!”还没等吴霖反应过来,吴霄就先一步吼了来。
“你还先急上了?!”程至礼硬要给这俩便宜子弄地的时候杨依就一万个不意,但当时他俩结婚的时候签过财产协议,程至礼如果履行约定帮杨依搞到了杨家的全部家产,那他俩就拥有各财产的绝对支配权,如果婚姻产生问题导致离婚,也不得将对方的财产当做婚内财产进行分割。所以不意归不意,只要程至礼不动用杨家的钱,她在这件事上就没有发言权。这段时间她看着程至礼跑动跑西,低声气地处求人,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如果当时这头倔驴听己哪怕一句劝,局面何至于变成这样?
“这件事哪里碍着你了?杜家既替你还了债,还搭上一个子,人家都没急,你在这扮什疯狗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