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再度陷入诡异的安静。

周黎望着窦楠。

……怎，就房卡了？

窦楠也慢慢反应过来：“哦对，你当年还未成年。”

周黎呼一气：“你知道，他当年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吗？”

“什？”

周黎望着窦楠，沉默良久。

最后，轻轻冒两个字：“忘了。”

窦楠愣了：“他让你忘了他？”

周黎：“不是，是我忘了。”

窦楠：“……”

离午老师学生来上课还有半小时，周黎想在沙发上躺会。

窦楠在她边上玩手机。

半小时其实睡不深，周黎也不知道己到底睡着还是没睡着。

闭上眼睛，眼前就现了那个晚上。

在沈照家里，灯开得很暗，照在屋子里的家具上，泛着冷冷清清的光。

年一手搭在冰凉的大理石桌面，手里拿着一杯酒。随着他仰头喝酒的动作，喉结妖孽地滚动着。

他将空杯放回桌上，玻璃杯子碰撞大理石的声音，在冷清开阔的房子里，仿佛发了回声。

他一双漆黑的眼睛紧紧盯着周黎，低哑的嗓音带着罕见的颤抖——

“不喜欢我人没关系，你不是还挺喜欢我这张脸吗？”

“和我在一块，你天天都见到这张脸。”

“如果你走了，我肯定不让你再见我。”

周黎鼻间涌酸意。

她脚如铅，定在原地，久久没动。

年直勾勾地盯着她，见到她迟疑，清冷的眸里终于有了些暖意。他主动朝她伸手，修长好看的五指，利落有力。

“黎黎，过来。”

他哑声喊她。

“黎黎，醒醒，快醒醒！”

“……”

窦楠生生将她喊醒，周黎心情复杂，不甘心地抬手挡住眼睛。

窦楠在她耳边说：“团里来电话，我得回去排练，先走了。”

周黎还想回到刚才那个梦里，眼睛都懒得睁，直接朝她挥了挥手。

窦楠却没走，还在她边上站着。

周黎：“……”

周黎认命地睁开眼睛：“怎了？”

“我说……”窦楠顿了顿，“要不，你还是给沈照发个微信吧？”

周黎睫轻轻一颤。

窦楠蹲在她面前，低声道：“万一，真是他呢？”

周黎哑声道：“那，不太吧。”

沈照这个人，别的品德不说，还一直挺言而有信的。

他说再不让她见到他，八年了，他真的连一张照片都没流来过。

真的，再没让她见过他。

窦楠握住她的手，柔声劝道：“你就问一问？”

周黎默了默，轻声道：“我也不是不愿意问。”

窦楠：“？”

周黎：“我就，没他微信。”

窦楠：“……”

窦楠离开后，周黎也睡不着了。慢吞吞爬起来，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默默望着窗外。

好一会，她拿手机，打开QQ。

八年前，微信还没这普及，那时候流行QQ。

八年过去，好友栏里大半的QQ头像都暗了去。周黎手指往滑，点开了沈照的头像。

默认头像，名字就叫沈照，这多年一直暗着。

周黎犹豫了一会，在对话框里打字：是你吗？

想了想，还是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不管沈照还有没有用这个QQ，他应该都不会回复她。

那还是别白白暴露己吧。

周黎退了来，将手机放到一边，过了好一会，又不甘心地重新拿起。

她没再进QQ，打开了手机通讯录，翻沈照当年的号码。

这多年过去，不知道他换没换。

周黎看了一会，重新退来，打开微信，点击添加朋友，在搜索框里输入沈照的手机号。

——该用不存在。

果然。

周黎呼一气。

这个人，还真，挺绝情的。

周黎回到通讯录，就想把他删了，是指尖点上去，又开始反悔。

其实放着，也不占她多空间。

那就，躺列吧。

周黎松开手指。

然后，就愣住了。

只见屏幕切换，莫名就显示“正在呼叫……”

怎就，正在呼叫，了？

她刚点了啥？

周黎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连忙伸手就想去摁断。

这个时候，却从手机听筒里发电话正在接通中的声音：“嘟——”

周黎一怔。

不是空号？

鬼使神差的，她没有摁断。意识咬着唇，将手机放到耳边，听着听筒里传来均匀的“嘟”声。

她紧紧着手机，手心发，思绪在这短暂的时间里是空白的，除了己格外响亮的心跳声，她什都感觉不到。

更不知道己是个什心态。

其实也根本没时间给她想她到底是个什心态，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迅速接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