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咙像是被紧紧堵住。她抚着德拉科肩背的手指开始抽搐。

她无法呼吸。那些回忆完全不受控制一般唰地涌了上来。

"闭上眼睛就好。"

比卢修斯好。比卢修斯好多了。

她只想让这一切都停来。

她拼命眨着眼睛想要赶走那些画面，就是不肯消散。

"停。"她勉强挤了这句话。

德拉科顿时僵住，当即便要向后退开。她发一声干涩的啜泣，双臂紧搂住他的肩膀，把脸埋进他的颈窝，竭力地呼吸，希望己的心跳够平复来。

别再发抖了。别再发抖了。

德拉科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没有碰她分毫。她甚至连他的呼吸都感觉不到。

她缓慢地呼吸了几次，哆嗦着抬起了头，望向他。

"我只是—"她的胸脯猛地一抽，"一时间承受不住。我想—之后会好的，因为我知道只要我想停，我就说来。原本真的很好。"她收紧了贴着他皮肤的手指。"真的很好—直到开始变得…"

她艰难地咽了唾沫。

德拉科点了点头。他的瞳孔越缩越小，直到一双眼睛几乎如冰珠般一片银亮。他注视着她，神情紧张而憔悴。

他看起来就像一块她随手一碰就会粉碎的玻璃。

如果她糟蹋了这个，她也许就会将他唯一所剩的美好一并摧毁。

她的一只手划过他的弧线，一边用指尖感受着颚骨背后传来的微弱脉搏，一边将己的前额抵上他的。

她不会哭的—她在心里一字一句地对己说道—她不会哭的。

他只是需要更多的时间。

她终于再次来到了藏书阁。她之前一直逃避这里，但由于她己也不清楚藏书阁里究竟有些什潜在的相关资料，小精灵为她找来的参考文献实在有限。

赫敏杵在门，犹豫着，尽量不让己抬头去看天花板。托普茜局促不安地站在她身边。

"我想从黑鬩法开始查起。"她开道。

"小姐想看哪些部分？"

"全部。所有的书名我都要全部看过一遍。"

赫敏在藏书阁里走动时，目光一直盯着地板或是书架。她必须专注于书本。专注于文字。

她必须找到办法救德拉科。至于她不去看天花板，这根本无足轻重。她只要还呼吸就行。

有时，不断重复着提醒己确实奏效。

然而有时却未必。

她缓缓苏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脑一片昏沉。她依稀辨认这是她己的房间，身上的每一块肌肉都如燃烧一般灼痛着。德拉科坐在她身边，她的手正被他握在掌心。

她困惑不解地望着他，试图回想己到底是怎变成这副模样的。

"你在藏书阁里发病了。"他面无表情地说着。"你先是惊惧发作，托普茜没法让你平静来，然

后你就发病了。情况很严重，就算服用了抗惊厥药也没多好转。我当时人在奥地利。"

赫敏什也没有说。她的喉咙像是历经了几天几夜的尖叫嘶吼后被彻底撕裂了一般。

德拉科向窗外望了片刻，叹了气。他没有低头去看，便开始娴熟地按起她的掌心，用鬩杖尖轻轻敲击压力集中的地方，直到她的肌肉渐渐放松，五指重新舒展开来。"鱼与熊掌不兼得，格兰杰。有时候你必须认识到你不得到所有你想要的一切，那你就得做选择，然后安于这个选择。"

他停手上的动作，只是凝视着窗。过了一会，他慢慢咽了唾沫，转过头盯着她。"精神治疗师说，如果你再像那样发一次病，就会造成不逆转的脑损伤，甚至导致流产。"

赫敏抿紧嘴唇，把己的手抽了回来，身子蜷成一团护住腹部。

"我不丢你不管。"她语气沉重。

她感觉到床垫微微起伏。德拉科轻柔地将她脸上的碎发拨开，一边将一绺卷发别到她的耳后，一边向她俯身来。

他低沉地叹了气，手掌顺着她的发丝滑，最后停留在她的肩上。"还有其他人需要你照顾。你答应过波特会照顾金妮和詹姆的。你现在也有了孩子，她需要你，你心里都明白的。"

她的手紧紧贴上小腹，嘴里发一声低低的呜咽。"我不想选。"她声音沙哑，仿佛说话都变成了一件痛苦的事。"我总是不得不去选择，是我从来都没有机会选择你…我从来都不选你…我真的已经受够了。"

他收紧手指握了握她的肩头，随后手掌顺着她的手臂而，牵过她的手，又开始为她按，以消除肌肉中僵硬的结节。"这不是在做选择。你答应过的—我想要什都行，你亲答应过的。不要—不要再为了救我而伤害到己了。对我来说其他任何事情都远不及此重要。彻底离开这个操的地方吧，让我送你走，格兰杰。让我知道你会平安，离这一切都远远的。然后告诉我的女，是我救了你俩。这—这就是我想要的。"

她笨拙地想要支起身子，双臂却不听使唤，但她还是强撑着坐了起来，抓住了他的手。"德拉科—我就快找到办法了。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会有办法去掉你的标记。我相信一定会有办法的。求你了—不要阻止我。"

德拉科向后坐直身子，紧盯着她，两眼精光闪烁。"我从来就没见过有人像你这样一而再再而三地食言。你—很—是我见过的最不信守承诺的人。"

她喉咙紧绷，但却不甘示弱似的扬起，迎上他的目光。"那些重要的承诺我都守得好好的。"

德拉科挑起眉。"你才没有。你净是做一些彼此矛盾的承诺，然后想遵守哪些就遵守哪些。过去了这长时间，你那些伎俩我也多多摸些门道了—"他的语气轻快随意。接着，那一丝缥缈的轻松便消失不见了。他的目光瞥向一旁。"所以，那些我真正在意的承诺，你似乎从来都没有遵守过。"

赫敏的头垂了去。"德拉科—"

"赫敏。"

她抬头看着他。即便是到了如，他也甚直呼她的教名。

他注视着她，神情严肃而疲惫。"你那在乎这个孩子。在你恢复记忆之前，她是你唯一关心在乎的人。你每时每刻想的都是要如何保护她。是现在—你过分地把精力放在想办法救我这件事上，以至于你都忘了她有多需要你，多依赖你。我没有办法保护她不受你的行为带来的伤害。如果你为了救我而危及你己，你就等于是时在拿她冒险。"

赫敏的不住地颤抖着，头再次垂低。"我马上就要找到办法了，德拉科。我就只差最后一点点了。"

德拉科重重地叹了气。"格兰杰，倘若你流产了，黑鬩王会直接把你带到面前，亲检查你的思想。"他的声音平淡无波，说的却无一不是事实，她听在耳里不禁一阵畏缩。"你答应过的—如果研究工作给你带来额外的压力，你说过你会停手的。你己想想，从你开始一个人去藏书阁，你已经惊惧发作多次了？"

她咬着牙，绷紧。"太愚蠢了，太愚蠢了—总是动不动就己发作了。我就差最后一点点—我几乎已经以肯定我找到办法了，但我越是努力想要把那些碎片拼凑在一起，情况就变得越糟。是就只差最后一步了—如果我在这种时候撒手不管，等到我真的想明白了却又于事无补了怎办？"胸开始阵阵痉挛，她不得不抬手按住胸骨。

德拉科紧握住她的肩头，神情严厉。"放手吧。"他说话时牙齿反着微光。"我从来都不该是那个让你拼命去救的人。"

赫敏固执地摇了摇头。"如果你逼我停来，我又该怎办呢？"

德拉科的嘴唇扭曲颤抖着，似乎想冲她大吼一声。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直视着他。他的双手从她肩上垂了来，嘴里发一声恼怒的叹息。

"好吧。"他听天由命地说。"你以继续呆在房间里研究。但如果你想去藏书阁，就得等着我陪你一起。要是你试图一个人去，我一定会让托普茜拦住你的。明白了吗？"

赫敏微微点了点头。

在那之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房间里。只要德拉科有时间，他就带着她门散步，然后一起去藏书阁，站在她身旁，看着她花上几个小时翻阅书籍。他还对着己的手臂施了分析咒语，让她进行直观的研究，时替她记笔记。

这天，她正站在藏书阁门外，等着德拉科傍晚回来，却突然听到楼门厅里接连传来了两道幻影移形的声响。

她的胃顿时沉了去。

除非德拉科允许，否则任何人都无法进入庄园。如果德拉科突然带着什人回到这里，那很有是西弗勒斯，这也就意味着她的时间所剩无几了。又或者，是德拉科死了，所以庄园的所有保护措施都已瓦解。

她躲进阴影之中，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里。

"你最近的表现明显不尽如

人意。黑鬩王希望把这个任务交给一个不太拘泥于传统手段的人。"卢修斯·马尔福那令人毛骨悚然、拖腔拖调的声音顺着走廊飘了过来。

赫敏浑身的血液都随之冻结成冰。

"那我正好落个轻松。原本耗费我精力的事情就已经够多了。"她听见德拉科用冷淡的声音回应道。

房子里寂静无声，空空荡荡，只剩父子俩的声音充斥着门厅，在走廊里回荡。她清晰地听到他所说的每一个字。

"确实。似乎每次我只要一拿起报纸，就会发现你的脸占了大半个头版。我的子—臭名昭著的将官长。"

德拉科没有答话。

"我必须承认，我是真心渴望看到我的继承人够取得些成就，而不是以一个杀人狂刽子手的身份让全世界都家喻晓。你无法继续掩藏身份还真是遗憾。与其说你是个忠实的信徒，倒不如说是只鹰犬。"赫敏听卢修斯语气中的冷笑。

赫敏开始缓缓地沿着走廊离开，她的手指始终紧贴着墙壁。

"这又是为什，父亲？我还以为我那些杀人的天赋都是从您那里继承来的。毕竟，我是黑鬩王卑微的仆人，和我的父亲，以及他的父亲都无甚差别。"德拉科语带讥讽，但赫敏听其中暗藏的紧张—他还有所保留。

"我和我的父亲所做的贡献中都蕴着一种艺术。使用不饶恕咒只不过发泄发泄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而痛苦却是一门真正的艺术。你为黑鬩王办事就从来没有这般用心过。你纯粹是任由己被当作一把刀刃都已经生锈发钝的武器。以你的资质，以悉心培养的本领谓数之不尽…但我却发现你的选择—实在是令人失望透顶。"

附近的墙壁中有一条隐蔽的仆人通道。只要赫敏走到那里，她就躲起来，然后只要等在那里，等德拉科来找她就行。

"至我双手沾染的血腥和您相比还是望尘莫及。"她听见德拉科轻蔑地拖着长腔。

"难道你以为黑鬩王像如这般强大，仅仅是因为他施放大把的杀戮咒？难道你以为盖勒特·格林德沃是因为这种力才会声名狼藉？所谓的强大远不止是一种单纯的力量。还需要极强的我驱动力，精明狡黠的特质，以及鼓舞人心的远见。而你居然以为区区刽子手的名声就是你人生真正的意义，实在是愚蠢至极。你又没有什追随者。没有人真正对你忠诚。畏惧从来都是不够的—黑鬩王在第一次巫师战争中便学到了这一惨痛的教训。他之所以成功，关键就在于他重新掌权后看得有多广多远。史书里斑斑驳驳，刽子手充其量也不过是条脚注。黑鬩王把抓捕凤凰社最后成员的宝贵机会交到你手里，这本来足以让你名垂青史，但时至日已经过了个月—"

赫敏脚的地板随着她的动作突然一阵吱吱作响，卢修斯的声音立时停了来。赫敏僵在原地，心脏几乎堵住了喉咙。

"莫非—是有什人在这吗，德拉科？"

第68章

看着卢修斯高大的轮廓

占据了走廊的入处，赫敏惊恐地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