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在踏入血科的那一刻,更是生了几分退缩的念头。
移植仓的小隔间内,年眉眼疏冷,侧坐在病床前,安静得像一幅画。
他似乎没有注意到江聆,视线放在洁白的墙上,一动不动。
江聆站在那里,只一眼,忽然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心跳如鼓擂。
愧疚与遗憾翻涌织,她站在外面,鼓起勇气磕磕绊绊冲他打着手语
“寻星哥哥,后你一定要健健康康,长命百岁。”
她甚至有点不敢面对谢寻星,头微微低着,几次差点错。
在句尾,她稍微停了,又小幅度地加了一句
“我喜欢你。”
抬眸的一瞬间,她与年的视线相撞。
熟悉的深黑瞳眸,藏着晦暗不明情绪。
仿佛看透了她的那些如履薄冰的私心。
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甚至连挥手再见都没有来得及,江聆落荒而逃。
心跳声与匆忙的脚步混在一起。
她闭了闭眼,紧张到有些缺氧。
最后那句我喜欢你。
他应该……看不懂吧?
作者有话要说: 白天应该还会有一更。
快要写到八年后啦。
第16章 十六颗
清脆而仓促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走廊剩一片空荡的白。
谢寻星视线没有收回,薄唇缓缓抿成一条直线。
像是开启了慢动作的开关,他撑着床沿有些艰难地起身,走到探视窗前。
空间被一扇透明的玻璃分隔成两个截然不的世界,亮得反光。
他抬手抵上玻璃,像是在试探不穿过去。
良久。
谢寻星低头,在刚才江聆影子映的地方,虔诚地落一吻。
他半垂眼帘,视线越过透明的玻璃,注视着女孩离开的轨迹,无声开
“好。”
……
陈锐宁赶在探视时间的最后十分钟过来看了谢寻星一眼。
年站在玻璃前,垂着眸一动不动,眉眼里满是深沉复杂的情绪,好像一眼看不到底。
陈锐宁怔了怔,便猜到了是怎样的情况。
他过去,一把拿电话,待那边接起,他语气里带着调侃:“你说这感觉像不像是在探监……是不是喃妹来过?”
不用想也知道,只有这一个答案。
除开生死,也只有那姑娘让谢寻星的情绪有那大起伏。
谢寻星凉凉看他一眼,淡漠着声线:“有事就说。”
陈锐宁一噎,有点不服气:“敢情我没事就不来看看你了?”
“……”
谢寻星没说话。
陈锐宁环视一通周遭的环境,嘀咕:“你也就对喃妹那温柔……”
声音在谢寻星的眼神压迫
越来越小,他闭了嘴,又话锋一转:“诶对了,等你过段时间院,要不要去看看喃妹,她那学校多有点毛病,高三生一个月才准来一次,啧啧……”
他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提起,一边偷眼观察谢寻星的反应。
谢寻星岿然不动,苍白得过分的一张脸毫无波澜,只有眼神暗了暗。
“……再等等。”
他说。
进入新学校,江聆像一个普通高三学生那样上学放学,做题考试。
只是没人知道,她偷偷把手机带去了学校,给沈红缨的只是一个模型机。
偶尔她会收到来周明颖或者陈锐宁的消息,告诉她谢寻星最近的情况。
大部分时间一切都好。
这久以来,江聆的手机屏保仍然是谢寻星,微信置仍然是和谢寻星的聊天框。
那是她曾遥不及的梦,也是她女时代最黑暗的那个夏日里,偶然现的,最为眩目的那道光。
每一次进步,每一点日常,每一分女心事,她其实都很想与他分享。
她除了在谢寻星院时给他发过一条“恭喜”,再没敢打开那个小小的窗。
其他的话,她想亲说给他听。
等到她足够优秀,以再一次见到她的星星的那一天。
她曾经以为,只要己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与谢寻星的距离就近一点,再近一点。
很快,她就攒足勇气去找他。
所有的美梦都好似有终点。
总有梦醒化作泡影的一天。
那时的江聆还不知道,那句斟酌许久发的“恭喜”,会是未来八年里,她所传达给他的,最后两个字。
高三的时间永远都不够用,所有人都铆足了劲,心无旁骛地应付着最后的冲刺。
日子也在这样的忙碌,如白驹过隙般匆匆驶过。
逐渐地,教室里的朗朗读书声代替了季末的蝉鸣,落叶逐渐凋零萧瑟。
而江聆的声音,是在某一天忽然恢复的。
没有什难忘的契机,也没有经历什激烈的刺激。
像是旧伤随着时间慢慢痊愈,清晨睁开眼看见昨夜的花苞盛开一般然而然。
江聆也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件事。
没有欣喜若狂,也没有痛哭流涕。
原本以为的一切,都未曾发生。
只有沈红缨当天拿接她回家,检查了一遍身体,又做了一桌子菜庆祝过后,送她回了学校。
她照样习惯沉默着应付他人,照样独来独往,只在辗转反侧的每一个夜里,细心记录己所有的日常。
期待着哪一天,与己心里那个人分享。
装着五十几个学生的教室依旧拥挤狭窄,所有人都在为了己的未来而努力。
努力到麻木,便也无暇顾及别人。
季节渐次流转,转眼便到了十二月底。
宁城的冬天照例不怎雪,却冷得人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