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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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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也有一些对看着长大的、子侄般的臣子的愧疚罢。只是他都明白,这样一点微末的愧疚,与彼此而言都不再有任何意义。

刻意营造的其乐融融被无情撕碎,皇帝索性开诚布公,与霍宸将话挑明了说。

“太子他心存仁善又不优柔寡断,会是个比朕做得更好的皇帝。如北境尚不安稳,你是、是朝中为首的武将,又与他有着经年的情分,便尽心辅佐他罢。”他呼吸间带着浑浊的回音,用尽全力吐息,活得痛苦又艰难,“太子……不像朕、多疑多思……想来你君臣相得,不会与朕一般,落得个离心离德,无人用的场。”

霍宸默然以对。

他也并不指望霍宸会说什,只疲惫地挥一挥手:“朕身后,太子会好生安顿你……去罢,去罢……朕与霍卿的缘分尽啦。”

眼前长木仓般挺的青年沉默地向他一揖——他身勋贵,礼数学得极好,长相又俊美。瞧着恭敬而不谄媚,很有些矜身份的傲气,赏心悦目。

那青年退去了,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拢,宁福钟屏风后绕到老皇帝床前。垂垂老矣的皇帝已许久没说过这样多的话,此刻疲惫得仿佛一瞬便要倒去,就此长眠不起。

“陛还是将汤药停了罢,总归好受些。”宁福钟痛心地劝他。那等虎狼之药,生生将老皇帝的三分命耗成了一分,人就仿佛那熬干了灯油的灯,随时都熄灭。

皇帝微不见地摇了摇头:“朕还要,为太子打点好往后的路……如何、如何退。”吃那药也是死,不吃那药也是死。与其躺在床上苟延残,不如为他的太子再做一点事。

他的子,会是比他更优秀的帝王。

“宁大伴,老霍侯这表字取得好啊。”他本已靠在床边,半梦半醒似的,忽而费力地睁开眼,对宁福钟道,“北垣……他日后将护佑百姓,做北境、做社稷最坚固的城垣。大伴,你是明白朕的意思的罢?”

宁福钟小心翼翼地扶他躺好,低声应和。

“殿得此帅才,为中兴之君。”

陛身边的宁大伴从来滴水不漏,霍宸了宫门,便见宁福钟安排的轿子已等候多时。为首的小太监笑眯眯地给他请安,他便也微微一笑,与他略略寒暄两句,这才钻进轿子里。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轿子已落在肃毅侯府门前,而霍宸还在怔怔地发呆。

“侯爷,已到了侯府啦!”

小太监略尖细的嗓音唤他回了神,霍宸忙走来,示意长随将荷包送过去:“有劳。”

“哎呦,您客气,客气!”小太监大约有如此美差,当即笑得见牙不见眼,忙不迭地谢赏去了。

霍宸停驻在侯府门,望着那刻着“肃毅侯府”的高高在上的匾额,深深地吐气。艳阳不知何时隐没在乌云之后,只露一条越发黯淡的金边。侧耳细听,远处隐有闷雷炸响。

天要变了。

第81章 家宴

“请姨娘

安。为迎侯爷、夫人回府, 晚间将设家宴,几位姨娘都要席。”

暮色合时,正院忽然派了个小丫鬟来传话, 听得李弄月眉头微微一皱。她不动声色地打量那小丫鬟,绢帕掩着唇咳嗽几声:“好教姑娘知道……我这身子一向不争气, 近来又不巧犯起毛病来;如去侯爷、夫人眼前, 恐怕是要讨嫌的。”

“姨娘多虑啦, 恰逢侯爷那等金尊玉贵的人物在府中,您去沾沾贵气, 这病气不就压去了?”小丫鬟立在那, 俏生生、清亮亮, 一株水嫩花朵似的,“夫人特特嘱咐了,请几位姨娘务必席,一个都不。”

小丫鬟生得很俏丽,年纪又小, 天生带着一股子滴溜转的机灵劲。她眉眼笑地往那一站,话里却暗着不容拒绝的强硬与凛冽,听得李弄月眼皮不制地一颤。

“我晓得了。劳烦姑娘代为回禀夫人, 家宴我一定席。”

“家宴上还要一会子, 侯爷先用上一小碗汤细面胃。”霍宸进门便一副沉郁样子,娴意看在眼中并不多言, 只为他亲手端了些吃食上来,“恰好先前备了些汤汤水水,正用上……这凉拌的菘菜酸辣开胃,佐餐很好,侯爷尝一尝。”

先前说的留饭也不见留, 匆匆见了老皇帝一面便给轰宫来了,想来情形不好。

霍宸接过面来瞧一瞧,又吩咐丫鬟再添一副碗筷:“你也一道用一点。不是说好了吃过再回府?主意还正得很。”

他看过去,却见娴意只望着他笑一笑,并不答话。那意思却很分明了——“彼此彼此”。霍宸只得按过不提,与她分享了那一点家宴前热气腾腾的汤面。

家宴原定的是戌时正,直到戌时三刻,肃毅侯夫妇才姗姗来迟。待二人坐稳了说过一套场面话,菜式也一道道呈上来。

李弄月借机偷瞟席间众人,愈是看,心中愈是不上不地悬着一气。听莲、杜氏、冯氏、还有那个打从外边偷偷摸摸抬回来的名伶李蓉……不仅府里的几个妾侍齐聚一堂,甚至久无声息的几个通房都唯唯诺诺地坐在首了!

这又是耍得什诡计!她嘴角绷得平直,心焦虑难耐,却只勉强按捺来,垂首去数酒壶上嵌的宝石米珠,唯恐在众人眼前露了端倪。

其实不单是她,旁人也并不闲着——甚至不如李弄月还晓得遮掩遮掩,如听莲那般直勾勾地盯着人看的大有人在。娴意眼神微微一闪,便伸手去桌案轻轻拽了拽霍宸的衣袖,与他使了个眼色,笑话似的教他去瞧。

霍宸当即会意,眼中掠过一点笑意,手上则举起了青玉盅:“既是家家宴,也不必有那诸多礼数,开宴罢。”

说着,他将那青玉盅托至夫人面前,与她碰了碰杯。二人相视一笑,俱是将杯中佳酿一饮而尽。

“敬侯爷,敬夫人。”底几个不大有深沉气度的妾侍或隐秘地翻个白眼、或暗地里咬紧了一银牙,但也都不情不愿地站起身来行过了福礼,举高了酒盅回敬二人。

李弄月亦放酒盅,忍不住掩唇咳嗽。此时正在席间,她慑于夫主高坐上首,刻意压低了嗓子,恐怕惊扰主家,为己惹什事端。

那是侯府窖藏的西域美酒,入微微酸涩回甘,却不合她味。她一时没压住,咳了好一会;末了非但不觉松快,喉头反倒泛起些血腥气来,引得她己都唾弃起己来。

“眼见着又是一冬了,李氏身子仍不好?”李弄月咳嗽稍缓和些,便听主母王氏这样问她。抬眼望过去,王氏摆着那副一贯的例行公事的关照,教她看着直犯恶心。

“劳夫人挂心,婢这样的旧疾,年年冬日都要犯上一次的。”她轻轻吁气,指尖拈着的帕子在眼角按了按,却没什怨艾的样子,只是颇惭愧地站起身来福了一福,算作为惊扰了众人赔罪。

“因着婢这点子微末小事惹了侯爷、夫人劳神,实在教婢心中惶恐。”

娴意看着她唱念做打,便配合地弯一弯唇,做个宽容大度的样子来:“即便如此,你也更该要好生珍重己,莫因习以为常轻忽了去。如时候也进了腊月了,府里亦不好时常延医问药的。”

这也算是显贵约定俗成的规矩,恐怕年节时有人病恹恹地有所冲撞,每每不幸不得不请郎中时,都要往后压一压,将正日子避开——至于人是否会因此落些什不圆满,却不是他会考虑的事情了。

待轮到她这些个与人做小的头上,这碍于旧俗的“压一压”,不是要变成“除之而后快”了!

“夫人说得是,婢必定好生珍重个,不教夫人为难。”大李氏攥紧了手心里的帕子,低头应喏,“婢日前已……”

“好了。好端端的家宴谈这些做什。”

霍宸忽然开,眼神凉凉地瞥向大李氏,转瞬间便令她失了声息:“该吃便吃,休得胡言,没得坏了人兴致。”

首那病恹恹的女人当即闭了嘴,难堪地涨红了脸。她再想说些什,却只嗫嚅地动一动嘴唇,发不声了。

只是简单一场家宴拖不得许久,到亥时初,众人已走的走、散的散,娴意夫妻两个更是早早相携退场,如已梳洗好了躺在床上闲聊。娴意已很困倦了,但仍强打精神在与霍宸说白日的事情。

“你回府时不高兴得紧……是陛训斥了你?”她低声问。

夜色里,霍宸轻笑声。

“风水轮流转……他如结我还来不及,怎会训斥。”身边窸窸窣窣地,约莫是他在翻身,旋即是一声叹息,“只是见他穷途末路,一时心中百感交集。若说是不高兴……也算是罢。”

“我才从军时,他还是何等英明帝王,如却糊涂成那般模样——算来距也并没有许多年。大抵人都是如此,忽然便老得不成样子。”

娴意闭着眼将手伸过去,也不知那是霍宸的后背还是,胡拍了拍,权当是安慰;那人相当明显地一怔,忍不住扑哧笑来。

他握住了那只手,不教胡拱火

,中装模作样斥道:“与你说着正事呢……你正经一些,不要招我。”手的主人却难得起了玩心,偏要逆着他的意,处犯上作乱。

床幄中于是掀起一阵小小的波澜。

这波澜来得快,去得也快。除开那稍显急促的呼吸,也没有在寒冷的冬夜留半点踪迹,只余亲密的侣相拥在一起,半梦半醒。

“席间那个大李氏,你觑着机会处置了罢,怪烦人的。”

“。”

霍宸忽而想起什似的,与夫人喃喃地念叨了一句;娴意便也迷蒙地应过一声,为她轻飘飘地定了生死。

风过了无痕。

第82章 杀机

“夫人, 李姨娘到了。”

小丫鬟来通报时,娴意才伸手去,请张老爷子惯例诊脉。老爷子稍一怔愣, 手便滞在半空,将落不落地犹疑了。虽来人是家的人妾侍, 后院之中波谲云诡, 身系性命的事宜更怕有心人探听。

“先生只管诊脉便是, 不必在意旁的。”娴意察觉他踌躇,温和地笑一笑, 又转去吩咐小丫鬟道, “将她带进来罢。左右没有外人, 我便只在此处见一见她好了。”

张府医脸上的皱纹微不查地动了动,仿佛恍然间明白了什。他已活过太多年岁,是以并不多话;只是依娴意所言,隔了一层帕子。照常将指腹搭到她皓腕上去。

不多时,大李氏低眉顺眼地进来了, 摆一副菟丝花似的样子给主母行礼:“婢给夫人请安。”

她垂着头,也不曾看清主母的做派,只听得随意的一声“”, 一时便不知该要如何作答, 于是大着胆子抬起头来。这一抬不要紧,李弄月心中便泛起些不妙的预感。

“婢竟不知夫人正请着平安脉, 莽莽撞撞地便过来了,实在是不应当。”她将帕子按在唇边,侧首咳了几声方继续道,“夫人您的身子最要紧,婢还是先退去外头候着。”

娴意好似轻轻笑了一声, 又好似只是淡漠地嗤了一子。

“家的府邸里头,你说得这是什两家话呢。不过是寻常请个脉罢了,并无什好忌讳的。”

说着话的功夫,张老爷子已搭好了脉象,面色如常地收回手。他也并不开嘱咐什、抑或是提笔写什药方子,直说一切照旧,便要告辞。

\"雪雁便去送一送张府医罢……呀,倒也不急。\"

娴意恍似倏忽间灵光一闪,将送张老爷子门一事暂且按不提,反而对着李弄月招了招手:“李氏,你且上前来。方才听你仍咳得厉害,咱张府医乃是遇不求的杏林圣手,巧遇上了,便教他也给你瞧一瞧。”

这位张老爷子在府中就职多年,向来只为侯爷一人诊治,是大李氏等一众妾侍只得闻名的了不得人物——说是这样说,此人势必已为王氏所用,高门大院里谁会将己真正的情形透露给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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