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拭好的乌色长刀收了起来，印月脸上仍挂着笑意：“不得进入的话，难道远远看一眼也不行吗？”

不知他此话何意，郁律秋只谨慎道：“江山业火楼内既有这规矩，我就还是不要破坏的好。”

话音落，院中又安静了片刻后，印月方才将话题转移到了修习上。

三人东拉西扯地聊了一会，郁律秋很快就说要回去继续看书了，印月便重新于树练刀。沙如雪看了半天，终于也起身告辞。

离开之前，他偶然回头望了眼印月的背影，心里又是微微一动。

......不像，印月并不是于碎片中看到的雪夜舞刀之人，那个人是除了应千歧以外第一次新现在记忆里的人物。直到如他都无法确认己所得到的究竟是谁的记忆，然也就只凭借虚无缥缈的感觉去辨认。

所以，那到底是谁的记忆呢？

他边走边想，因为过于入神的缘故，半路上还差点撞到人。

“发什呆呢？”

抬起头来一看，见是好几天没遇到的花墨，青年赶紧行了个礼。

观他似乎有些魂不守舍的，花墨疑惑地看着他：“不好好修炼，在这里想什呢？”

沙如雪马上顾左右而言他，“我是在想......师尊什时候才准备教我五火图中的术法啊？”

哼了一声，花墨才道：“未免也太过心急了点，五火图中所蕴藏的法术分为五个阶段，你如大概连最初级的秽火都无法掌握，又何谈修习呢？”

虽然她这样说，但沙如雪一想到郁律秋和印月都迈入大门开始正式修习了，还是感觉有些不太甘心，“师尊，我学东西很快的，说不定你一教我就会了呢？”

“有信是好事，但也要知晓己几斤几两。”

最后在他持续不断的死缠烂打，花墨终于厌烦了，干脆直接道：“好，我便教你一个法术。”

说罢，她就直直对上了青年的眼睛，一双美艳凤目中骤然闪过微不见的暗芒。只用片刻功夫，沙如雪突觉头脑深处莫名其妙地混沌了起来，仿佛深陷泥潭一般难以。

于是，在花墨戏谑的注视，青年张说道：“我、我不学了，师尊，我还达不到程度......”

而后花墨的笑声便让他再次恢复了清醒。

回忆了一己刚才不受控制脱而的话语，沙如雪还略显茫然：“师尊，之前发生什事了？”

花墨这才抿唇一笑：“这便是秽火之术对你所造成的影响。”

“五火图中，秽火境界最低，多用来施展一些迷惑他人心神的法术；幻火层次稍高，用于开启阵法；劫火攻击力强悍，实战中运用最多；净火则为净化之效，需要施术者有高深的修为；至于业火，其威最甚，传闻拥有毁天灭地之，我暂时还未领悟。”

仅凭最低级的术法就如此迷惑己的心神，就连脑中想法也得以改变？沙如雪几乎是立

刻就激动了起来：“师尊，你快些教我用秽火吧！”

禁不住他的苦苦哀求，花墨便提前向他讲解了施术要诀。临走之时，她也不忘叮嘱一句：“此术作用特殊，你己私底修习就，切记不将楼内之人作为施术目标。”

沙如雪一答应了来。

晚上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应千歧照例已经在灯读卷了。

“应大哥，你最近都是在看些什书？”男人沐浴在光中的身影看上去过于温暖，沙如雪便也凑过去亲密地搂住了他。

应千歧动了动肩膀，见没把他的手抖去，只好道：“我在找有关金翅族的记载。”

许久未曾听到这个名字了，沙如雪只要一想到阴魂不散的贺陆离就颇觉厌恶：“应大哥，时间也不早了，明天再看吧。”

但应千歧仍不为所动：“你若困了的话，我就将灯熄灭几盏。”

见状，沙如雪虽然没说什，心里却控制不住想起了秽火的作用。

不知......秽火之术，对应千歧会不会奏效呢？

身边的人半天没有动静，男人便微侧过脸来：“怎，还不想睡？”

问完这句话后，他随即对上了青年在烛火显得幽深无比的双眼。

一阵无法言说的莫名感觉随即袭上心头，应千歧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事，耳边突然响起了沙如雪刻意压低的声线：“应大哥......你喜欢我吗？”

他想说什，嘴唇却只是动了动，嗓子也干涩得发不一点声音。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也无法将视线从青年的眸子上移开。

过了许久都不见他有任何反应，沙如雪失落之余，只得又问了一句：“应千歧，你喜欢我吗？”

应千歧几乎不知道己如身处何方，思绪仿佛已脱离了身，所有的神智都只够让他听见那句话。

应千歧，你喜欢我吗？

他迷蒙的眼在此时终于缓慢眨了眨，随即迟疑地回答道：“喜......喜欢。”

心脏剧烈跳动，简直快要蹦来了。但沙如雪来不及感到高兴，因为男人的一个字顿时就令他僵在了原地。

陷于幻术之中的应千歧深深看着他，然后便齿清晰地说了一个“月”字

第66章

不知为何，应千歧莫名觉得最近的沙如雪变得有些奇怪。

以前看到己的时候，青年不管正在做什都会立刻飞奔前来，抬起那张笑靥如花的脸欢快地唤一声应大哥。他这几日却一反常态，不仅再不凑上来像块狗膏药一样黏着人撕不掉，还主动拉开距离收敛起了往日里小狗般殷切期盼的表情，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稳重了。

对于这个变化，应千歧虽然一开始还略不习惯，但很快也就想通了。

这不就是他所希望看到的沙如雪长大后的样子？不再仍然像个小孩子一般任性妄为，而是有着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成熟。

只是......为什还是会

控制不住地感到心里的某处地方空了一块呢？

应千歧只得努力让己尽量不去想。而当到了夜晚，沙如雪也总是很迟才回房，与他不咸不淡地说几句话后便倒头睡，白皙面庞上隐隐见眼底的一抹淡青。

替他掖好被角时，男人便想起花墨近来经常说他学得很不错，想必沙如雪是为了修习方才整天都来去匆匆的吧。

注视着青年安静的睡颜，应千歧罕见地了一会神，正准备起身离开去隔房间休息，忽然就听到沙如雪喃喃地说了一句梦话。

“应大哥......”

也不知究竟梦见了什，青年连续低声唤了好几遍，就连睫羽都不安颤抖了起来。直到最后紧紧捏住了被角才复又平静去，只是眉尖却依然蹙着，像是做了什噩梦似的。

这之后，应千歧便坐在床边怔了半晌，也忘了是怎的房间的，等反应过来后，他恍惚才发现己已经站在冷风中了。

略显刺骨的寒意让人意识清醒了过来，男人望了眼头晦暗不明的月色，微微叹息一声，终于还是推开了隔的房门。

他的心乱得如浆糊，翻来覆去搅动着的尽是些无法理清的思绪。

事情到底是怎变成现在这样的？也许他当初实在不应该因为一时的古道热而救沙如雪，又或者说，救了他之后便及时抽身离开，那样才是最好的。

是......是他做不到。从前那个义薄云天的应千歧从未离去，一直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不知道什时候就会来。

只要一想到这，男人就会辗转难眠。

而样难以入睡的还有应千歧离去时便睁开了双眼的沙如雪。

白天修习完毕后他曾经问过花墨，己要过多久才入门并彻底掌握五火图中的所有术法。

听了他的问题，花墨却只是微眯起眼，然后便神色有些复杂地告诉他，也许他在短时间内就迅速突破，但也有他就算是穷尽一生亦无法领悟其中奥妙。

一切但看机缘，未到时候，无人知晓最终结果。

虽然他早已等不及了。只要回想起那个从应千歧嘴里吐来的月字，沙如雪就觉得像是有烈火在焚烧身心一样痛苦。

月似钩是个死人，印月却不是。

他生动地存在于这个世间，也存在于应千歧的眼前。每天近距离面对着那张与昔日心悦之人完全一致的容貌，想必不论是谁都会难以。

他又要怎样维持那仅剩的一丝怜的胜算。

翻了个身，青年再次轻轻叹了气。先前，他其实还因为一己之私询问了花墨秽火之术是否会对受术人产生什伤害。

那时，花墨是这样说的：“必然会有影响。秽火是用以纵人心的术法，若一直对受术人施加暗中引导的话，久而久之，他便有会在幻象中逐渐迷失我。”

他确实想过......不停对应千歧使用秽火之术，然后让他慢慢变得接受

己。

一旦产生了这种想法，虽然明知是错，那种渴望还是会变得疯狂而无法抑制。但他也清楚如果被应千歧知晓，事情将更加无法挽回。况且一旦借助法术的帮助，到时候应千歧对于他的喜欢还是发内心的吗？

对着从窗里漏进来的月光愣了半天，沙如雪明白己夜又将睡不着了。

第二天，他便只着两只青眼圈接受花墨的嘲笑。

“上就要到传承大会了，那天你将会直接在江山业火楼所有弟子眼前露面。”笑完后，似乎是怕他紧张，花墨的语气又放缓了来：“也不用想太多，只是向众人介绍新一代红莲五传而已，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

沙如雪恹恹地答应了一声，脑中仍是思绪万千。

见状，花墨还以为青年只是单纯的不安，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提前结束了日的授课。

待她走后，沙如雪独一人呆在庭院中，望着随风飘落的红枫愣神。

不知过了多久，耳中便传来了沉稳的脚步声，他假意不知，依旧坐着不动，肩上很快就被来人披上了一件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