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印月先开打破了沉默:“也就是说堕天之龙确实没有死,现在还失去了踪迹对吗?若是有朝一日又再次大开杀戒,那我要怎应对?”
对此,阮衔桐道:“没办法,一日躲着不来,我就一日不寻找到。毕竟堕天之龙也曾身为真龙,堕入恶道之后依然拥有上古龙神之力,非一般人够对付得了,除非是......除非是玉穿心复生或者禅道衣界,否则我真的想不来该如何将重新封印。”
脑中思绪万千,沙如雪早已心烦意乱,好在此时花墨也来了。她手中捧着的赫然是一把流光溢彩的长弓,弓身线条流畅,色泽如琉璃般温,而附于其上的弓弦亦是白得洁净如雪。
只匆匆瞥了一眼,沙如雪心中更觉烦闷,那种诡异的不适感令他再也难以忍受,遂低声对花墨说道:“师尊,我、我不太舒服,就先回去了。”
“脸色怎那难看?”花墨也看了青年的异状:“你不舒服的话就先回去吧。”
于是,沙如雪松了气,立刻逃一样地离开了红莲寺。
不知为何,他恍惚觉得己好像与红莲寺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还有怒霏弓......似乎只要看一眼就会难受地喘不过气来。
这到底是怎回事呢?
而正在房内查阅典籍的应千歧见他失魂落魄地回来了,也随问道:“这早就回来了,阮衔桐的传承仪式你不去看看?”
被问到的沙如雪却愣愣的,好似并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隔了好一会才低声道:“师叔......江山业火楼的那场劫难,到底是怎发生的?”
应千歧怔了怔,“你都知道了?”
青年艰难地点点头:“阮衔桐告诉我的。”
“那他想必也说了,至无人知晓封印到底是如何被破的。”提到这件事,男人也叹了一声:“而堕天之龙行踪成迷,未来势必会对人间造成隐患。五年前事情发生后,我亦曾致信秘密告知神晖宗宗主,他对此也是束手无策,我选择隐瞒此事,也是为了不引起恐慌。”
沙如雪依然还是直直地看着他,眼里情绪无比复杂:“阮衔桐说因为堕天之龙重的缘故,江山业火楼里死了很多人。师叔,我、我听了就觉得很害怕,如果某一天我也变成这样了要怎办?你会杀了我的吧?”
眉头一皱,应千歧正色道:“胡说什,你又不是那作恶多端的堕天之龙,堕天之龙之所以会产生,是因真龙身堕落为鬩并受地狱业火焚身才致于此。你只要坚守本心、多行善事,然不与其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这话还是起不了什作用。沙如雪仍然一副恹恹的样子,这让男人隐隐察觉了不对。
掩上书本,应千歧望向青年轻声问道:“沙如雪,你究竟怎了?”
话音未落,一瞬,他就被眼前之人紧紧抱住了。
将那具熟悉的身体拥入怀中后,青年这才长舒了一气,仿佛所有迷茫与
恐惧都被安抚了来。因为知道对方不会拒绝己,他于是顺势把头靠在了男人肩膀上:“师叔,对于我的身世,你难道就一点都不好奇吗?”
这句话来得突然,应千歧也不知是什意思,只得如实回答道:“好奇是好奇,但既然连你己都没有记忆,我便也无需深究。”
嗅着那盈满鼻端的清凉气息,沙如雪叹息一般地问道:“若是我的身份乎你之意料的话,比如其实我也是什不好的龙,那师叔你也会依旧像现在这样对我这好吗?”
“这......”应千歧犹豫了一,在感受到青年的手臂骤然收紧后才道:“我会。无论如何,我不信你会为恶,也不信你会迷失我堕入邪道。”
这个答案虽在意料之中,但真正听到之时,沙如雪还是感到了震撼:“为什?师叔,你为什要这相信我?又为什要对我这好?”
他松开了双手与男人对视,半晌才听到应千歧的声音:“因为你就是你。”
他的眼神坚定温润,如无声的安慰,令沙如雪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静默许久,青年终于败阵来苦笑了一:“师叔,不要这样看着我,我觉得己又想亲你了。”
应千歧正欲开阻止他,嘴唇就已被抢先一步封住了。
又半个月过去,秋意渐平,北风又起,楼内的红枫也彻底凋零了。沙如雪跟随花墨修习至,已将秽火之术掌握了大半,再也不会像是初学之时那样控制不住。
“最近你练得还算不错,不如就放松一,学一学转移术吧。”
转移术?沙如雪觉得有些耳熟:“师尊,是不是上次你带我去红莲寺时用的术法啊?”
花墨点点头:“没错,转移术实施起来也不是很难,与道门的缩地成寸较为相似,我相信你定掌握。”
说罢,她就将咒诀与心法传授给了青年。
而在听完她的教导后,沙如雪忽然又想到了什:“师尊,转移术法是哪里都以去吗?”
“并不,转移术法的成功与否是依照法力强弱来决定的。若你修习精进便转移至很远,若你只是初学者然只去到附近的地方。”花墨解释道。
那是否代表......待修习有一段时间后,他也以去到红莲寺?
这个念头刚冒来,沙如雪就因为己的想法而陷入了沉思。
第71章
有些事情一旦起心动念,往往就会变得控制不住己。沙如雪亦明白这个道理,但每当他于庭院中练武之时,只要爬上房眺望到远方峡谷深处那庄严又神圣的红莲寺,心里某个呼之欲的想法就越来越蠢蠢欲动。
就如之前在燕山内部发现的佛寺里所接收到的奇异感应一样,红莲寺似乎也在不动声色地召唤着他。那种日复一日的煎熬之意着实令他感到难以忍受,人也因此变得越来越消沉了。
“沙如雪,你最近是吃了迷魂药吗?怎天天都这样心不在焉的。”
正在讨论的术法然而一抬头就看到对面的伴早已神游天外,郁律秋长眉一拧,当即毫不客气地卷起书本敲了他一个爆栗。
额头的疼痛这才使得沙如雪回过神来,“......好你个阿秋,居然打我,看我不叫师尊来给我做主。”
他然而然地说这句话后,便眼睁睁看着郁律秋沉默去,表情也变得哀伤了起来,心里顿时咯噔一,明白己一个不慎说错话了:“阿秋,抱歉......我、我不是故意的。”
闻言,郁律秋的嘴角抽了抽,最后还是忍不住冷笑了来:“沙如雪,有没有人说过你是真的很好骗。”
青年眨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对方先前那副模样原来是演来。
正当两人你一句我一言地在那拌嘴的时候,不知何时现在门的印月便朝他走了过来:“隔着老远就听到你俩的声音了,在吵什呢?”
见他来了,二人不得不暂时休战。沙如雪看了眼风尘仆仆的印月,瞥到他手里还提着好几个大大小小的纸包,不由得好奇问道:“印月,你这几天又去哪里了?手里拿的是什?”
“这个啊,”印月笑眯眯道,“没什,只是因为花师叔杂务缠身走不开的缘故,所以才特意交代我山为楼主抓药。”
应千歧需要吃药?!沙如雪怔了怔,然后便想起了男人的心疾:“你知道要抓什药吗?”
印月道:“沙侠忘了,我也曾得过心疾。从小到大父亲就为我的病碎了心,给我找过不知多名医良方,好在后来随着我年纪渐长,这病倒也慢慢被压制了去,轻易不会再犯了。”
听了他的回答,通晓医术的郁律秋便略有些惊讶:“那你也挺幸运的,心疾如此严重的病竟然真的够愈。”
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印月又道:“那我便先走了,花师叔还等着我拿药过去。”
待他离开后,沙如雪方才转向了一旁的郁律秋低声问道:“阿秋,你相信心疾当真以愈吗?”
郁律秋愣了一,似乎并不明白他的意思:“......这很难说,也许是印台主找来的某种药方起了疗效,也许是印月因为习武而使身体比幼时强健,总之不无。”
顿了顿,他又疑惑道:“沙如雪,你什时候也和聂师叔一样,开始对印月疑神疑鬼的了?”
沙如雪只好摇了摇头,“没什,只是联想到师叔的病,心中担忧罢了。”
待过了一阵子回房后,已在路上闻到那一股药材被熬制后的厚味道。而当推门而入之时,沙如雪就见应千歧正坐在桌边,对着那碗墨黑的药眉头紧锁,似乎正在犹豫要不要端起来喝。
“师叔,你最近身体又不适了吗?”
转头就对上青年忧心的眼神,应千歧明白己刚才踌躇的样子被看到了,不禁微微有些尴尬:“没什大事,只是夜间偶尔会感疼痛,想来大概是因为近来天气开始转凉了。”
又望了眼桌上已经逐渐没了热
气的汤药,沙如雪忽然问道:“师叔,你是不是怕苦?”
猛地被他戳中心思,男人赶紧轻咳一声掩饰:“并非如此,只是、只是觉得这药现在还太烫,有些难以入而已。”
他刚说完就看青年端起碗,用勺舀起了一勺药汁再仔细地了,然后便递过来到己唇边:“师叔,再不喝就要冷了,到时候重新温热又会令药效减半,不如趁现在赶紧喝掉吧。”
垂眼看着那勺纹风不动、还在不停地散发苦涩气息的药汁,应千歧简直是左右为难。隔了好半晌他才终于妥协了,小心翼翼地凑过去将药啜饮完,然后立刻神色一变,作势欲呕。
沙如雪见状,也眼疾手快地摸帕子捂住了他的嘴:“师叔坚持住别吐来,我去给你找糖!”
说罢,青年便飞快奔了去。应千歧一边强迫己不去注意中那股难闻的药味,一边索性放帕子端起碗,硬着头皮将漆黑药汁一饮而尽。
于是当沙如雪回来的时候,便看到男人正脸色苍白地在嘴,碗里也空了。
“师叔,你该不会是......把药都倒了吧?!”
应千歧仍是深深皱着眉:“没有,我喝完了。”
听到这话,沙如雪总算是放心来,把包在纸里的糖块放到了桌子上:“那就好。师叔,我给你拿了糖来,听说这是用梨子汁做成的糖,不知味道会不会与梨花糕一样,你尝尝看?”
原本并不怎吃糖的应千歧犹豫了一会,还是在青年满脸的期盼拈起一颗放进了嘴里。
随即,一股清甜便在腔中蔓延开来,确实隐隐尝来梨汁的味道。
沙如雪己也吃了一颗,“好甜。”
两人默默吃着糖,片刻后,青年忽然又想起了什:“对了师叔,师尊什时候才要替你把那根针给取来?”
应千歧道:“此事也急不得,花墨只令我先将身体调养好了再说。”
看了他一眼,沙如雪总觉心里莫名有种奇怪的感觉:“师叔,你是从什时候开始得心疾的呢?”
“这......”骤然被问起这个问题,男人不知为何略显慌张:“是小就得了。”
小就得病了,那是要怎习武?又是如何于剑上取得如此成就?沙如雪想到样称有心疾的印月,还是觉得不对。回想起应千歧后来发病时的情形,他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师叔,那你当初孤身一人前往讨伐鬩剑教的时候,心疾难道没有发作吗?”
应千歧第一次不知该如何回答了,他甚至紧张到连眼神都躲闪了起来:“......那时候我之心疾还不严重,故而才未曾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