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这标志性的银白色头发,这位诅咒师只觉得欲哭无泪。
他现在回到之前藏身的地方还来得及不?
“喊这大声干嘛,我听得见啦。”
听见男人抬高的声音,五条悟眉头微拢,竖起食指抵在唇前:“嘘——。万一小折羽已经休息了呢。”
男人还想发声,却发现己已经什声音也发不来了。
对面的五条悟又一次咧开嘴角,大拇指往村外的方向指了指:“要打架也不扰了别人清净,是吧?走,我找个好放个小点的帐的地方去。”
帐也整个小的,这才叫真节。
发不声音的男人戒备地看着五条悟,就怕这瘟神一秒就把他给轰了。
他当然不会对方说什就乖乖地做什,悄悄把手背去背后,咒力在手心流转,显然是准备发什信号。这是逃不过五条悟的眼睛,然而他也没有阻拦他动作的意思,好整以暇地看着他,直看得男人意识停住了动作。
接着他就听到五条悟开悠然道:“你是不是想喊你的朋友?哎呀抱歉抱歉,傍晚我去溜达了一圈,结果好像正好碰到他了耶。”
那现在另一位诅咒师是什情况,用膝盖想都猜得到了。
“有什话,我去讲嘛。”五条悟说着,唇角忽的压了去,“呐?我刚刚说了吧,吵到小折羽就不好了。”
话音还未完全落,年的身影已经一瞬间现在诅咒师的身后,极强的压迫感笼罩来,拎着后者的衣领,消失在旅馆外面。
让他来聊一聊吧,这跑到青月村来,玩的是哪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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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内的光不知何时已然暗去,只余九天垂的泠然月光越过窗棱,为房间中点亮一盏迷离的冷色天灯,模模糊糊地映亮忽然现的人影。
五条悟不声不响地半蹲在床前,以他的感知力,无需借助月光,依旧够看见双眸阖上的女安安静静的容颜。
她是个睡相极好的乖孩子,拢着被子盖在身上侧睡着,只将头与双手露在外面。小半张脸贴着枕头,因为压住了己的黑色发丝而留浅浅的粉红印记,鼻翼随着呼吸极其细微地翕动着,全无防备,也似完全不知有一个人正在床边看着己。
——酣然地睡着了呢。
他周身仿佛还带着外边深夜里的微冷露气,原本在进入房间之时就连面上的神情也有些化,这一瞬却消了来,湛蓝的眸中蓦然就织起细碎的笑意。
睡着的小折羽,也真爱啊。
就很爱。
超——级超级爱。
……会让他不由主生,还想要再靠近去看她的念头。
再近、再近一点。
五条悟向来是个想到什便付诸行动的人,于是他随意地摘去墨镜扔在一旁,骨节分明的手撑在了女的枕边,随着他身形的伏低,那一片雪白的布单也越陷越深,顺着他的五指压深深浅浅的褶皱。
近到够感受到那极轻的吐息。
一瞬,年的动作蓦地僵住了。
刚刚还似熟睡的女,忽地睫毛微颤,缓缓半睁开了双眼。
糟糕。
她是醒了?还是只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
本也不觉得己行为有什的五条悟,此时正被她撞见,却忽然感到有些慌张了。
鹤若折羽原只是微睁着双眸,而当她意识到视线中所现的并非幻影时,尚且有些懵懵然的脑中思想顿住,眨了一幽紫的眼睛,才稍稍支起身,声音轻轻的:“悟……?”
“欸、啊……”五条悟偏移开视线,眼珠子胡乱转了转,才找到接来的话,“吵醒你了?”
也基本就是没话找话了。
“哎呀,就是在想还是过来看看……”在她的注视,己也不知道己在说什的五条悟声音也渐渐低了去,一秒,彻底湮灭在了中。
她的眼仍旧是半睁着的,将醒未醒的模样,却还是在看着他时便会带上浅浅的笑。在他的语声中,女忽的抬起一只手,屈起食指,温热的指背轻飘飘地触碰到了他的眼。
“……悟,看起来也很累哦。”
咦……是。
五条悟顿住,方才装傻似的表情也收了回去,好容易掩去的冷淡神色又在湛蓝的眸中浮现了端倪。
他无意识地靠上她的指背,应道:“嘛,毕竟我没有像小折羽一样傍晚就休息了哦。”
鹤若折羽看着他:“解决了吗?”
他笑开:“什嘛,你果然知道我干什去了啊。”
刚才的诅咒师来到窗前的时候,她根本还没睡也说不定。
鹤若折羽小小地点了点头,伸的手忽的离开他的颊边,转而略略移,触及他的后颈。
随即以不容拒绝的力道,把本就靠得极近的年按了来,猝不及防便跌倒在她身侧。
她的另一只手正在他的颈,接着便抬起来柔柔地扶住五条悟的脑后,又把他带近了些。
“那,辛苦啦。”鹤若折羽低头从枕上些许,鬓边漆黑的发丝与他银白的碎发缠在一起,“累了就休息吧。”
五条悟睁大了双眼,僵在她的颈边,只要微微抬头,他的额头就与她脸颊相擦。
“……”他扯了扯嘴角,垂眸,神情莫名,声唤她的名字,“小折羽。”
她的声音低低的,像又已经要睡去:“?”
“我这双手,刚刚还沾过血噢。”
鹤若折羽原已阖上的双眸再度睁开,视界中满是他银白的发丝,耳边他的声音接着响起:“这种村子,还有什诅咒师啊……这样那样的。都无聊透了。”
空气静默了一会,就在五条悟以为鹤若折羽又一次睡去的时候,她却继续将头埋低了些,那细微的动作像是蹭了蹭他的意思:“但是悟一直都知道己在做什呀。”
女的声音低而平静,单纯地
陈述着她所认为的事实。
“我一直在悟的身边,所以也一直都在好好地看着。”
“悟一直在坚持的,「人性」。”
“……”
他僵硬的身体渐渐放松,什也没有再说,只是蜷起腿,手臂搭上她的腰间,收紧了力道。
直至晨光微熹。
鹤若折羽的意识再次回笼时,盯着贴在己身边的人看了半晌,才想起来前夜发生过什。
啊,是她己干的啊,把人拽来这件事。
——当时整个人完全就是迷蒙的。
想要撑起身,然而腰上的手像块石似的,刚一尝试她就失败了。
“……”鹤若折羽拽了拽他的发尾,“悟,醒了就起来啦。”
怎还装睡呢。
“哎呀。”五条悟这才抬起头,朝她扬起灿烂十分的笑容,分明是清醒极了,“早~”
……
“所以虽然得到的消息是青月村封印着特级咒物「青鹭火」之羽,却并没有见到实物?”
迅速地洗漱打点完,鹤若折羽背起弓箭,五条悟一起走旅馆的大门。
“那个诅咒师是这说的。”五条悟耸了耸肩,“不过至有一点那家伙倒是很笃定,说是特级咒物确有其物。”
她的面上流露点点若有所思的神色。
既然是这样,那她为什这两天会如此疲倦,大约也是找到原因了。
特级咒物的咒力,无意识地在吸收……
看到五条悟拿的本属于两个诅咒师的东西,之前死活都不松的村长也终于动摇了。
他沉沉地叹息,虽是沉默,却也等于承认了所有事。
如多年前村人提议献祭的时候,又如接任村长时知晓村中所藏匿咒物的时候,还如诅咒师来闹了个天翻地覆依旧死守秘密、看着村人“驱逐”猫的时候——样的沉默。
“年轻的时候,不管看到听到什,总觉得对己意义重大,难免心澎湃,遐想连篇。*”老者的身形似乎比初见的时候又佝偻了几分,他拄着拐杖缓慢地起身,“但是我也深知己至做过许多错事,无法弥补。人是会倦的啊……我带你去,那东西便由你带走,随你处置吧。”
年迈的村长将他带至一干枯的古井前,也不用他再多说,鹤若折羽接过其手中的钥匙,不多时便带来了一个木盒。
走在路上,五条悟把木盒拿过去在手中端详了一,直接开木盒的盖子,愣了愣:“完全和青鹭火是两样东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