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然然默默又翻过一页书:
“哦。”
关不语又说;
“我和人打了架,被他小弟偷袭,所以手才骨折。”
方然然又翻过一页书:
“哦。”
片刻后,关不语怯怯地问:
“……你不怕我?”
方然然叹气,把书合上。
“不怕。” 她看向关不语,“但你好烦,闭嘴写会作业吗。”
关不语于是真的就闭嘴了,方然然有些意外。但她还是在吸鼻涕,很烦人。方然然抬眼,看了眼关不语在写什。
看了一会她嘴角抽搐起来,于是她问:
“……你在干嘛。”
“在做作业啊。”
方然然扶着额头,觉得太阳穴好痛。
“你做作业,为什要在大答题面画猪。”
关不语理所当然地回:
“因为不会啊,总不都空着吧。”
方然然傻眼,她想了半天,最后也只憋来一句:
“……我觉得,就目前来说,你肯定上不了什好高中。”
说是好高中其实都有些委婉了,应当把“好”字去掉才对。
方然然尽量斟酌了用词,话一还是觉得有些过分。
会不会惹她生气?
方然然抬眼去看她,然而关不语看看她又看看己的作业,她看起来倒是没被方然然打击到,只是有些疑惑地说:
“老师点名让你来辅导我学习,我还以为你就真有那厉害呢。”
关不语的疑惑是真实的,而且她是真的在失望,失望方然然没那厉害。
也因此,方然然忽然感到气血上涌,她心想不要上头不要上头,这不是有意的挑衅而是关不语这个傻子无意的犯蠢……
不要上头不要上头……
“……你!把试卷都拿给我看!”
最后她还是中招,毕竟她这辈子都没经历过这种耻辱的时刻。仔细想想,如果她在这个时候放弃了,那岂不是所有人都觉得她方然然根本就不会教人?
所以,就算这个对象是关不语,她也得证明己的实力。
于是从那天开始,方然然每天放学都会把关不语抓到己家里辅导她功课——翘课也不要紧,方然然逐渐开始学会了如何获取身边的各种信息,所以每次都准确无误地抓住在哪里翘课的关不语,再把她拎回己家。
“方大人”这个称呼大概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的,因为关不语对每次都抓到她的方然然感到了惊奇。而关不语每次被抓到的时候倒也不会逃跑或者反抗,她会老老实实地跟着方然然离开,嘴至多不甘地撇一撇。
方然然现在知道了这家伙的思维方式,所以大概也猜她当时的想法——那个传闻应该是真的,她的父亲恐怕是真的花了那多钱才送她来这里上学。所以她才怀着一种复杂的愧疚感。哪怕她恨着父亲,她也明白钱不是白来的。
偶尔,方然然也会想:
或许对关不语来说,父亲的爱是通过支付的方式给予的。除此之外什都不剩。
己又何尝不是呢?
几个
月的辅导后,功夫不负有心人,关不语后来勉勉强强考上了唤江二中。
当最后结果来的时候,最激动的不是关不语也不是她老爸而是方然然,她激动得头一次抱住了关不语,而那个关不语居然还有脸说:
“哎呀!方大人,这不是肯定考上的吗!我就从来没担心过这点。”
你妈的。
方然然紧紧抱着关不语,第一次有了既想哭又想笑的矛盾心情。
冷静来以后,方然然看着躺在家沙发上呼呼大睡的关不语,她手里拿着入学志愿书,把那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的学校名字写入了空白的一栏。
她认为,只要呆在关不语身边,生活似乎就变得有趣,而且还会变得富有挑战性——没准关不语想要上大学呢?
所以当方然然进入了二中以后,二中校长甚至亲打电话过来问方然然,问她是不是填错名字了?是不是铅笔没擦干净,那其实是个一?
方然然在电话里笑着回,没有的,您放心。我想上的就是二中。
她挂掉电话以后有谁按响了门铃,她开了门,脸上又挂了伤的关不语绽开笑容,非常开朗地说:
“方然然!咱原来都去二中啊!而且还是一个班!我在群里看见你了!!你怎不早点跟我说?”
看着这样的关不语,方然然忽然涌上一种己从未感到过的心情。她感到虚脱般的放松,暖水似的安心,还有一种,对于未来盲目的乐观。
那是因为她想起了某个深夜。那时她正在辅导已经快要放弃的关不语,她困得要命,关不语却一点也不想学。刚开始一段时间的关不语都是这副样子。
于是方然然咬着牙问,你为什就不加把劲?你为什就不认真听我说话、讲题——这对你来说很难。
而关不语坐在那,垂着脑袋闷闷地说:
“努力的话,我又得到什呢?”
方然然于是被哽住,她从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也从来没觉得这是个问题。
是啊,钱的话,关不语的父亲有。因为离婚的负罪感,条件允许的话,她的父亲甚至有会抚养她一辈子。
所以努力有什用呢?又有什必要去好好上学,熬夜认真学习,然后考一个好成绩?
——就是因为不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所以关不语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在长长的沉默中,方然然坐在那,她细细琢磨着这个问题的答案,然后忽然发现这也是她己需要寻求的问题。
只是己一直在刻意忽视,所以才从未想起。
最后她终于开,而这话不仅仅是说给关不语听,也许也是在说给己听。
她说:
“努力的话,你就挣脱现在的泥泞,来到一个崭新的世界。这个世界里样有幸福和不幸,希望与绝望。但你会有更多机会接触到更好的人,更好的事情。”
如果运气好的话。
方然然继续说了去。
或许会有人去真正地爱你,温暖你。
这就是她和关不语的故事。
第46章
时间回到现在, 方然然对此只是轻轻一笑,她什都没说,哪怕于圆圆好
奇得抓心挠肺, 她也只是淡淡说了句:
“总而言之, 关不语这家伙比你适合做朋友。”
于圆圆一听又急了, 方然然躲开她张牙舞爪扑过来的身子, 一头就钻进了于小敏在的后厨。
“方然然, 你这个缩头乌龟!”
于圆圆的声音从门外隐隐传来, 方然然装作若无其事地走到里面, 当她看见于小敏忙碌的侧脸时,己这才心满意足地笑了来。
她心想:关不语,你瞧,我这不是就找到了吗?
街边, 于乐乐虽然一时头脑发热就带着关不语来了, 而且也是他说的要去一醉方休, 走去没两步,他就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说其实己没怎喝过酒,也不知道去哪里买酒好。关不语拍拍他肩膀说没事,有我在!然后她问:
“乐乐大哥, 你带身份证了吗?没有的话, 驾照也行。”
于乐乐闻言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