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晚上，我就不要想那多了。一醉方休，怎样？”

方然然露一个浅浅的笑，她踮起脚尖拍了拍于小敏的头发。

她知道，以前的于小敏是不会答应己的。但现在的于小敏会。她从壳里探一点软绵绵的身体，寻求起谁的帮助。

于小敏想要个借逃避，那方然然就会给她这个借。方然然扬起嘴角，笑着说：

“毕竟这是最后一天了。”

天是完全属于她的最后一天。明天过后，她会是一个需要考虑升学与未来的高三学生，而于小敏则会投身于忙碌的工作，仍被许多人依靠。但晚还以停留片刻，晚还以抛去一切，只是沉浸在冗长到一切似乎都不会轻易结束的夏日里。

第76章

这些天, 于小敏的朋友送了她不好酒，太多了，以至于有的甚至带不回去, 于小敏还惜过好一阵子。

所以当她一回到民宿，于小敏就把那些以喝的酒都拿了来, 方然然看着那上面的度数，有些心惊肉跳, 但她倒是不后悔己那说了。

因为, 于小敏现在看起来很开心嘛。

于小敏哼着小调给她倒酒——她到底还是没把那几瓶度数高的给方然然喝，于小敏还是有己底线的。但她己就无所谓了，她见方然然还想阻止她，就有点委屈地说：

“我这多年都没喝过酒, 也就过年的时候会喝点，所以不会怎样的。”

这个于小敏显然在方然然洗澡的时候就已经喝了点，所以她的语气又有些软了来。方然然尝了酒, 她辣得吐了头，逗得于小敏笑了声。

“于小敏。”

方然然瞪了眼于小敏。现在好像说什都不奇怪了, 所以她又说：

“不要骗人。你前段时间不也在喝？”

于小敏的手僵在半空中, 她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回答, 只好以酒代话，喝掉一杯后她才笑眯眯地说：

“我不记得了。”

你这人。

方然然没想到于小敏会这说，喝过酒以后这人是不是变得太调皮了？方然然学着她，也努力喝掉了一杯酒。还是辣得要命, 她感觉己都要烧起来了。

身处明安的最后一个夜晚从此刻变得漫长, 于小敏开了电视，声音调小，她一杯接一杯, 然而脸色全然没有变化。而方然然已经作好了见识一番的准备，己喝的速度则要慢得很多。

她提起了这一年来发生的很多事情，提到姜聆羽，又提到关不语。于小敏感叹缘分这件事有多巧妙，如果姜聆羽没有认识关不语的话，那她倒在雪地上那天根本不会有人发现她，也不会把她好好地送到医院。

她越说越感叹，最后还提到关不语这孩子在现实中真是难得一见，她似乎有点天真得过分了，这种特质明明需要在一个充满溺爱的环境中才现，但她却在泥泞里走到现在。说到最后，于小敏笑笑说：

“我总是觉得，关不语那孩子和我有点相像。”

样都是家庭束缚住了己，而她和于小敏一样，都有一股绝不服输的心气。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

“——所以你才这喜

欢关不语啊。”

方然然明明懂于小敏的意思，但她还是忍不住撇撇嘴这说。说这话以后她用手背感受了一脸颊，烫死了，她恐怕已经醉了。

于小敏扬起眉毛，她笑笑，伸手把方然然面前的酒杯拿走，不让她再喝了。

“我是很喜欢关不语。”

酒精放大了方然然的感觉，她突然难过得要死，缩成一团，嘴上嘟囔着：

“我知道，我知道的。要不是关不语，于小敏根本都看不见方然然。方然然就算为于小敏做了这多也比不上关不语，甚至，关不语在于小敏心里的地位，比方然然还——”

“——方然然。”

对面的于小敏无奈地打断方然然的话，方然然闭上嘴，心想己的嘟嘟囔囔被于小敏听见了吗？不应该的啊，她已经很小声了。

她感觉到于小敏坐到了她身旁，她滚烫的手揉揉己的头发，另一只手放在了方然然的手背上。她听见于小敏对她说，方然然，那我来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秘密呢？”

方然然对我而言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甚至，如果你一定要我派个先后顺序，那你一定会比关不语重要。

“所以，比起关不语，你更喜欢我？”

我更喜欢你。

“那——那——”

方然然低着脑袋，她知道己要完蛋了，她要说己不该说的话了。她的心结，她痛苦的根源，不安的种子。这些一切都汇成了一句话：

“那，如果跟姜江比呢？”

方然然抬眼，她的眼睛里倒映着有些惊讶的于小敏。于小敏的手忽然攥住方然然的手，她沉默片刻，电视机里传不合时宜的笑声。时间在此刻拉长，方然然只是看着于小敏，于小敏叹一气，她忽然关掉了电视说：

“方然然，你是不是醉了。”

方然然很诚实，她点点头，眼睛有些无法对焦。

“嗯，你喝醉了，所以你才会这样，脑子里现了一些不该有的念头。这很正常，我——我大概也有过。但是，我会回答你。”

“方然然，姜江对我而言是不取代的。”

于小敏直视着方然然的眼睛，这说道。方然然哽咽了一，她有点想哭，却没哭来。

如果于小敏其实已经醉了就好了，如果她没有这清醒、齿这清晰地说这话就好了。那，方然然就以当这一切是一场梦境，什都没有发生。

“但是，方然然。”

于小敏忽然笑了，她话音一转，语气变得轻松：

“方然然，姜江他没有给我放过烟花。”

方然然愣了，她听着于小敏继续说：

“他啊，也没给我送过什哈雷，还专门把我骗去八角山游乐园，半夜开摩托带我逃跑，只是为了让我喘一气……方然然，你为我做过的事情，比你想象得要多得多。”

所以，方然然。

你要做的是“方然然”，是己。

你不需要去跟姜江作比较。

“你和他是不一样的。”

于小敏说这话的时候拉近了方然然之间的距离，她蹙着眉，认认真真地这说。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很重，击在了方然然心里。

方然然看着于小敏，看着她的眼睛，钥匙解开了锁，她突然之间变得好想哭。

方然然难以抑制地想道：于小敏，请不要这样。

不要对我这好。

不然的话，我会会错意的。

她已经知道——为时已晚。她心里涌上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

方然然意识到，己要做坏事了。

“于小敏，我喝醉了。”

方然然静静看着她，突然这说。

于小敏看着她，轻轻应了一声“嗯”。

“我喝醉了。”

方然然再一次这强调，于小敏好笑地摇摇头，重复了一遍她的话：

“对，你醉了。”

现在还有比方然然更醉的人？她醉在了酒里，更醉在了于小敏这个人里。

所以她做什都不奇怪，因为她喝醉了，喝醉的人会有很多不该有的念头，会去做很多平时潜藏在心底，却又不敢做的事情。

所以方然然偏头吻了于小敏，她沉了去，因为于小敏接住了她，唇陷，呼吸交错着加快，方然然察觉到于小敏的手抵在己肩上，但她没有推开己——她回吻了她。

这就像为柴火添进了燃料，促使生得更旺更热烈。方然然的心跳愈来愈快，意识也逐渐模糊。她想更进一步——因为她害怕这是最后一次——最后一次机会，让她越过那条绝不的线，抛开所有的事实，世界只剩爱。

去他妈的二十岁，去他妈的性别。

我就是喜欢于小敏，为什不以呢？

当方然然的手贴上于小敏的肌肤时，于小敏猛然惊醒，似乎终于意识到了己正在做什。她抵在方然然肩上的手用力推开了方然然——方然然踉跄地后退了几步，然后她抬头，眼眶红红的。

方然然从未感受到情感如此失控的时候，她感到不甘心，她不明白于小敏为什要推开己。她不喜欢己？她为什总是要装成那样的大人——那样，离她好远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