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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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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已是夜半子时,秦彧星夜入宫。

个除夕夜, 皇帝不知怎的,硬是强撑着去了御书房。人刚到御书房不一会, 就昏死了过去,御医赶到后,用银针刺醒皇帝, 才算吊着他一气, 皇帝一有意识,当即就传旨召了秦彧入宫。

“陛身子如何了?日为何会到御书房来?”秦彧走进御书房内,往暂时安置皇帝的卧榻便而去,边解身上狐裘, 打落衣上雪花,边开问道。

一旁候着的皇帝贴身内侍,回禀道:“回殿,陛身子已近强弓之末,御医交代说是,日后吊着性命,只呆在一处,不再行挪动。日陛来此,是来拿玉玺写遗诏的。”

这内侍是皇帝的随身内侍,跟了他数十年,他的行径其实也透皇帝的意思。他唤秦彧殿,足以见皇帝的预备和盘算。至于他对秦彧提及的玉玺和遗诏,便是不明说,旁人也不难猜到,皇帝想留的遗诏内容是什。

秦彧听了这内侍的话,面上情绪并无波动,只是淡声交代了句:“将御书房好生收拾一番,日后便将陛安置在此处。”

皇帝听的这话方才知晓秦彧到了,他睁开浑浊的眼睛,强撑着要起身,一旁候着的太医慌忙拦,又叮嘱到:“陛,您身子不适,需得静养,有事吩咐宫人便是。”

皇帝摇了摇头,咽了咽喉咙,喊到:“彧,过来,到朕跟前来。”

秦彧闻言抿唇上前,待他走到己跟前,皇帝抬着手攥着他胳膊,哑声道:“御书房暗格中藏着玉玺和一折承平十七年上元节的起居注,你去拿过来。”

话落,秦彧起身按皇帝的话去取那两样东西。

皇帝瞧着他起身,又吩咐宫人太医道:“你都先退。”

宫人和太医领了吩咐离开,秦彧从暗格处取了东西回到皇帝榻前。

皇帝眼见他在己榻前,瞧着那像极了己年轻时的眉眼,哑声道:“彧,你打开起居注瞧一瞧。”

起居注,详细记载皇帝一日所行所言,用作日后编撰史书。

大周朝,修史时皇帝的起居注是一朝史书极为重要的材料,这起居注记录君王每日言行,详细记载,不会有分毫偏差,来帝王若是不想己某些行径为后世知晓诟病,便会私藏或是毁掉某一部分起居注。

秦彧依皇帝所言打开起居注,已经泛黄的纸页上写着:

“承平十七年,上元夜,帝至东宫,携太子妃入寝宫,后紧闭宫门,次日始放太子妃归。”

第37章

“承平十七……

“承平十七年, 上元夜,帝至东宫,携太子妃入寝宫, 后紧闭宫门, 次日始放太子妃归。”

秦彧唇齿开合,无意识呢喃纸页上泛黄的字眼, 墨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然晕染开来,但并不影响人眼辨别这纸页上所写之语。

起居注的折子从秦彧手中跌落,他呆愣抬首,忘进床榻上的皇帝眼中。

“彧, 朕本不欲让你知晓此事,皇家隐晦之事,原该随着朕的崩逝埋于黄土,朕近日来, 每每思及此事, 心中都郁郁难言。”皇帝声音苍老无力道。

他说着话的气息苍老无力,听在秦彧耳中却如千钧重物强压心

头。

十三岁那年, 秦彧知晓己并非养大他的父母亲生,也是如遭雷劈, 世界崩塌,那时,文陵太子的人现在他跟前, 连带着秦夫人也他说, 他是文陵太子与太子妃独子,肩负东宫一脉和他外祖一族昭雪的指望,他他说,他父亲文陵太子温和良善是个最是君子端方之人, 也说他的母亲身世家大族,是族中幼女,生得貌美无双,小娇生惯养,与文陵太子一见钟情,故此嫁东宫为太子妃。

因此纵然那时他因己并非父母亲生备受打击,却也一直凭着那股子为父母外祖一族沉冤昭雪的执念走到日,这十年来兵戈杀伐朝廷争斗,秦彧心中一直念着他的父母外祖,念着他以为的冤而亡的亲人,如,皇帝却将一个残忍至此的真相铺在他面前。

秦彧不想信:“文陵太子与太子妃卷鲽情深,东宫连妾侍也无,太子妃椒房独宠,有了身孕再正常不过。不过一夜罢了,便是起居注为真,您又何以确定我的身份?”

他说这话时紧攥掌心,眉眼间那股子狂傲的劲,却是半点不减。

皇帝瞧着他眉眼,突然虚弱的笑了笑。

这样的狂傲,这样的血性,这样像极了他年时的眉眼容貌,活脱脱就是弱冠之年的皇帝翻版。如何会是文陵那样性子温和寡淡的人的子?

何况,

皇帝掩唇咳了咳,接着道:“文陵太子不生育。朕当初轻易杀他,既有以为他谋逆的缘故,也有知晓他不生育之故,皇朝不有一个无子的皇帝,便是储君也不因无子受人诟病,朕不将他的毛病公之于众,只寻些旁的由头夺了他的名位,这才在得知他谋逆时动了手。”

不生育?真!

秦彧不敢相信,抬眸质疑的看向皇帝。

皇帝叹了气,无奈道:“你尽管去查,太医院的老院正查的这事,当年的病案还被封在太医院,作不得假。”

秦彧抿唇不语,也不说信与不信,只是凝眉回身离开,直直的往太医院去了。

其实事已至此,真相绝不会与皇帝所言有多大的入。秦彧心中隐隐明白此事,却还是执意求个清楚答案。

太医院老院正的脉案被封在院正旧时寝房,还锁了起来。太医院的规矩,脉案不毁,尤其是宫中贵人的脉案,更是一丝一毫不毁损,若是毁损,日后再查脉案,无论主子的病如何,脉案毁了,诊脉的太医就难逃罪责,因此即使是诊什见不得人的暗疾,太医院的太医也不会轻易将脉案毁掉,而是会将其封藏,锁在暗处。

因此,文陵太子的脉案,至还被封藏在太医院。

秦彧带着一身寒意来到了太医院,直奔老院正旧居之地,沿途瞧见他的太医纷纷见礼,秦彧摆手拂袖,径直入内。

老太医封藏的脉案,不仅文陵太子一个人的。秦彧抽剑劈开那封锁的木箱,俯身翻找。

果然被他翻找了文陵太子的脉案。

“承平十六年,九月初,太子毒发,经查,乃幼年所慢性烈药,积年累月点滴不察,及至如,药石无医,不有嗣。”秦彧垂眸一遍遍看过这行字。

良久后才转眸看向那被他一剑劈开的箱子,那箱子上落着些灰尘,锁扣都生了锈,一瞧便

知晓是锁着有了些年头的。

这东西,如皇帝所言,造不得假。

承平十六年九月初查此事,那他然不会是文陵太子的孩子,而他的身世,或许早在他母亲怀他时,文陵太子和他母亲便已知道了。

秦彧心中万般复杂的阖上眼帘,那张脉案从他指尖飘落到地上。他颓唐的跌坐在木箱旁,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这多年,一心坚持相信的东西,一夕间化为乌有,这样的打击,砸的秦彧心头滋味难言。

他撑着胳膊起身,强压情绪,脚步微晃的往外走去,风吹起一张脉案,他抬手攥着,正要扔开,却冷不丁瞧见了那纸上的字眼。

“昭和帝,年十,患疯疾,杀人如麻,暴虐无道。”

“道严帝,年三十五,患疯疾,滥杀宫人皇妃子嗣女,几泯人性。”

……

“承平帝,年五十,患头疾,心性大变,始有先代君王之状。”

“皇族一脉,代代染病,累世不改。”

第38章

世代染病?……

世代染病?

秦彧瞧着这字, 心头大骇。

这一日,接连两次重击,砸得他整个人都发着懵。

他俯身捏起这张脉案, 脚步微晃往御书房而去。此刻御书房内, 皇帝也正等着他。那箱旧脉案中有什,除了已然回乡的老院正, 怕是也就皇帝清楚了,秦彧看到的然也就是皇帝想让他看到的。

秦彧推开御书房紧闭的房门,立在门槛处远远望着皇帝,那皇帝听得声响, 抬眸看了眼他,眉目稍显慈爱道:“回来了,如也该是清楚了吧。”

秦彧避开他的问话,紧攥着手中脉案道:“皇族世代染病是怎回事?”

皇帝神色一滞, 略顿后才低叹了声, 回道:“缘故啊?朕也不晓得,只记得先祖说是神灵惩戒, 才让大周皇族一脉世代染疾。呵,说什神灵惩戒, 不过就是报应不爽罢了,原本文陵那性子是最不宜染病了,因此朕便是知晓他性子仁弱, 还是立了他为储君, 惜了……”他言犹未尽之意,秦彧心中然也明白。

“我的身世,陛预备如何?”秦彧冷了看着皇帝问。

皇帝温和了脸色,唤声道:“然是要认祖归宗, 昭告天。”

秦彧闻言眼中冷色愈发的浓烈,寒声道:“认祖归宗,昭告天?难不成陛是想要天皆知我乃你与媳的奸生子,让天人皆戳着我脊梁骨责骂,辱我生而不堪!”

秦彧性子不好,人前总是挂着副面具,轻易不会在人前动怒,皇帝还是头一回见他此刻的神色。

“那、你以为应当如何?”皇帝声音尽显疲惫。

秦彧冷笑了声,才回话道:“认祖归宗以,只是,我的身份依旧要是文陵太子与太子妃之子,这样的身份,才不至为世人不齿不容,更不会受人诟病。”他说到这里声音一顿,接着道:“你不肯为文陵太子夫妇和我外祖一族昭雪,待你百年,我也要亲为他沉冤。”

他这话说的大胆又冒犯,皇帝眼却是对他半点也无法压制,只得无奈叹息,算是默认了他的意思。

“明日便是正月初一,大好的吉日,正好拜祭宗庙

,昭告天。”皇帝沉默了会,才又瞧着秦彧说了这话。

“好。”秦彧颔首应。

言罢回身告辞,离宫回府。

这一日的惊险跌宕,累得他心绪复杂疲惫,脚步都沉重了许多。

秦彧知日难以入眠,又因西北战事之故,需得明日一早往西北一趟,只得服了些安眠的汤药才勉强睡。

他素日多梦,睡眠不佳,日更是尤甚。

他阖眼睡到夜半,突然翻了个身,又入了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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