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狗嶙峋、警觉,瘦削而阴郁,在棍棒与寒冷的末日里焦躁生存。
就像他曾经拥有过的那只不知是否属于他的野犬一样,霍坚从小就知道,自己也是野狗一样的东西。
卑贱,肮脏,无人在意。
若野狗随意信任人类,可能会被心怀黑泥之人捉住拆解入腹,变成他人腹中的养料。若是他也随意信任他人,同样会被戴上无法逃离的枷锁,死在乱石岗下。
他有时候,还不如野狗呢。
一次一次地贸然献出忠心,换来头破血流的下场。
可在那些“主人”向他伸出利刃之前,他也曾经感受过羁绊牵挂的滋味,与他志同道合的主公,磨练他养育他的恩师,跟随着他也信任着他的同伴……说不上甘之若饴,但他永不会忘。
他刚进入军营的时候,还是个连刀都不会用的干瘦少年。
被扒光了衣服丢在营帐中的空地上,包裹着突兀肋骨的枯糙皮肤在寒风中起了一层层疙瘩,他警惕又愤怒地蹲坐在地上,反抗着胡乱拨弄他的刀柄。
“这哪里来的小杂种,还是黄头发的。”穿着铠甲的兵士站在他面前,粗俗大笑。他们其实并不算魁梧,在这种苦寒之地驻守的军队并没有很充足的补给,但仅仅是不饿,已经比周遭的平民好上太多。
再加上他们浑身破旧染血的盔甲,见过血而凶蛮慑人的气势。
“小杂种”怕得要死,偏偏又不敢显露自己的疲软,从喉咙里一阵一阵地发出受惊的野狗强充胆量的怒吼,只是在场上这些人耳朵里,稚嫩单薄得像幼兽的垂死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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