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内室中狭小简陋,除了必要的桌椅柜台外,全无任何摆设之物。卫绍微阖着眼睛又睁开,心中突然叹出一口气,果然只是一个梦罢了。人在屋檐下,向人低头的滋味实在太难受了,否则他怎么会梦见自己中了传胪,又有伯府二姑娘紧着要嫁给他。
因着肺腑处缓缓吐出的这一口浊气,卫绍的喉咙突然有些止不住的麻痒,爆发出一阵猛烈的咳嗽。
门帘子外的堂屋中似乎有人听见里头的声响,端着一碗药汤便进来了。福寿把手上擎着的油灯放到案台上,又把自家少爷扶了起来:“少爷,赶紧喝药,大夫说喝了就好了。”
卫绍一边咳一边道:“你借才墨堂的炉灶熬药,袁管事就没说些什么吗?”
福寿止不住怒气道:“有大姑娘发话,他还敢说些什么,才墨堂本来就不是他家开的,不过一个看门狗罢了!”福寿一想起自己和少爷初至才墨堂时的遭遇,就想把那个狗眼看人低的袁管事撕咬进肚。若不是有那位善心的嬷嬷请来了大姑娘身旁的丫鬟主持公道,他家少爷许就客死异乡了。
卫绍忍住了咳嗽,道:“袁管事是才墨堂的地头蛇,不要和他做意气之争。”宁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这才墨堂里住着多少落魄的举子,袁管事现下是碍着伯府大姑娘的话不敢给他们使绊子,但伯府姑娘就算再有善心,也不会一直把他们这点小事放在心上。等到日子长了,袁管事再出手,他们难道能一直跟伯府告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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