堤坝以及赈济灾情一事,该由谁去办最好呢?”
恒德帝似乎心情颇好,也不恼右相打断了他想要早早退朝的心思,笑眯眯地看着右相前方的太子殿下--程穆之。
“臣以为,此事由严尚书去办最为合适。”右相面无表情的抛了句话出来,却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位大臣都在心里给右相捏了把汗。
这督修堤坝是个肥差事,也的确可以捞到不少钱,然而也的确是份苦差事。
要知道,沧州那片地界,这个季节正是蚊虫多的时候,自然条件恶劣的在整个大周都是数一数二的,更别提洪水刚过青黄不接这个时候,只怕盗贼横行连官兵都不放在眼里。
这右相是要把皇上心尖上的人扔到沧州吃苦受罪吗?果不其然,恒德帝眼神一冷,“哦?右相何以见得啊”
“皇上,严尚书刚入朝堂不久便深得圣恩,臣以为,严尚书必是奇才,想必这督修堤坝一事必然不会难倒严尚书,何况......”
右相似乎并不在意皇帝突然冷掉的语气,想要继续却让恒德帝突兀地打断,“爱卿此言有理,朕会好好考虑,此事三日后再议。”
恒德帝眼神淡漠地扫过右相,看向柳清言的位置。柳清言一身青黑色的朝服,头发被一丝不苟地束在朝冠里,倒是把平日里穿红衣时的妖气压了下去。
仿佛是意识到恒德帝在看他,他偏着头,冲恒德帝勾了勾嘴角。
笑得不甚明显,然而眼里却是仿佛带了水光,盈盈地像是揉进了很深的情愫一般,恒德帝一时居然有些呆住,不免又想起了这人在床第之间的勾人模样。
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神,颇为正经地咳了一声,目光转向程穆之。而就在他刚转过头的那一瞬间,柳清言脸上的笑意褪得一干二净,眼里也只剩下彻骨的寒意。
“太子啊,朕听闻你前些日子得了好东西想要送给朕?是什么呀?”嗓音一如既往的沉稳,若不是刚刚他的失神程穆之都看在眼里,怕是真要以为自己的父皇是在和他闲话家常了。
“父皇,儿臣前些日子在绛县得了方砚台,品相尚佳,想来父皇处理政务时常要用到这些东西,便想着略尽儿臣的孝心,父皇可莫要嫌弃儿臣送的小家子气了。”程穆之微微拱手,神情恭敬。
“哈哈,太子送的东西到底还是有文人气息,既是孝心,朕又如何会嫌弃?文全啊,快拿上来给朕瞧瞧!”
恒德帝一挥手,旁边的大太监立刻下了阶,小心翼翼地将砚台捧了上来。可真拿过来了,恒德帝似乎又不着急看了,只让苏文全拿着,站在一旁。
“众位爱卿可还有事要议?”恒德帝淡淡地看向文全,大太监立刻心领神会,吊着嗓子,“退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臣们齐齐一拜,心下仿佛松了口气般,退出了大殿。大理寺卿擦了把额头的汗,不解道:“老孔啊,你说今日这朝堂安静的怎么有些诡异呢?”
旁边的殿阁大学士憋了他一眼,“你可别操这些心了,本来那严青就不是个省油的灯,今天没说什么已经是好事了,你还指望大皇子和左相他们再来插一脚?”
“也是也是,唉,如今这朝堂,我们哪里还说得上话啊……”大理寺卿叹了口气,对当今圣上的某些作为纵然不满,可作为臣子,劝谏太过,就是惹祸上身了。
再说了,他也不是什么太清白的人,如今还在朝中,就不过是图个俸禄罢了。
“如今我们自保便可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就算当今太子已定,这其他几个皇子就安稳了?皇上他就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啊……”
殿阁大学士与大理寺卿的声音夹杂着无奈与担忧,渐渐远去。
第94章 第八十九章
“殿下,您就那么肯定那严尚书会站在我们这边?若是他不向皇上讨了那个砚台,这沧州的事情,怕是成不了啊……”
惠山远心中也猜测过严青多半就是三年前离开的柳清言,然而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猜测,贸然这样做……
惠山远似乎对程穆之这一步的计策有些疑惑,朝堂上他中气十足地提出来,可在私底下,仔细一想难免会有些担心。
程穆之还在想朝堂上恒德帝看向柳清言的眼神,同为男人,他自然知道那个眼神里都是些什么意味,他的阿言……与父皇……
哪怕知道他是为了报仇,可却还是止不住地心疼,明明该是那样一个清风朗月般的人,却……
“殿下……您在想什么?”右相一直在等着他回答自己的疑问,哪知一抬头却看到程穆之发呆的样子,而且脸色也是异常难看。
“无妨,老师不必担心此事,只管按着我们的计划来。”程穆之收了收心思,果然一碰上阿言的事情,他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的。
快到城门口,后面却传来苏文全的声音,“太子殿下留步!皇上让您去尚书房一趟,说是有要事要与您说。”
苏文全给程穆之行了个礼,态度恭敬然而神色却有些异常。
程穆之眉头一皱,有些奇怪恒德帝的行为,若有要事为何不在刚下朝便把他留下,而是他都快出了皇宫突然叫他回去?
惠山远也有些惊讶,然而终究不好问出来,只好向程穆之行了个礼,道,“那臣先行告退。”言罢,同苏文全也拱了拱手,转过身,上了一直在城门口等着自己的马车。
苏文全也恭恭敬敬地回了礼,对程穆之道,“太子殿下,请吧。”
程穆之点点头,脸色未变,“敢问公公,父皇突然叫本宫去尚书房是为了何事?”其实他倒也没指望苏文全能回答他,只是若一言不发,怕是被传到父皇那里便是城府颇深,沉得住气了。
“这朝堂政事奴才可不知道,不过刚刚奴才出来给您传话的时候,瞧见大皇子殿下进了书房。”
有些出人意料,苏文全居然回答了他的问题,虽然并不是什么具体内容,然而也是给了他很多提示了。
程穆之微微一笑,心下却仍然不动声色,程穆泽这有些着急的举动真是一点都不让人意外,并非他自负,而是他这大皇兄有些事情做得实在是着急。
若他没猜错,八成是自己在朝堂上给父皇进献的砚台让他有些慌了,这会子怕是找东西讨父皇欢心呢。
“多谢公公。”到了尚书房门口,程穆之轻轻地碰了下这大太监的手,然后非常中肯地,道了句谢。
苏文全笑眯眯地握住手中莹润的玉佩,一张沟壑纵横的脸上喜气洋洋,“殿下在外间稍等,奴才给您进去通报去。”
没多久,苏文全出来向他通报,“殿下,皇上与严尚书在里头议事,让您在外间侯着。”
“嗯。”程穆之淡淡地应了一声,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