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爵起来继续做官。
李爵惨笑:“接了这道旨,我是忠臣,却不再为人子、为人兄弟,不再有家了。圣上是要我当孤魂野鬼吗?”
终于,他还是没能回家。也不肯留在朝堂上。经年辗转,仍是替人卖命,好赎还自己的罪。
在李爵看来,他得赎一辈子!
一辈子,又够不够?
入世数载,顶个状元名,没当过一天官,家回不去了,爱也收不回来,想想此生似乎只余下一条死路的结局,好死赖死或者横死,也已经不为自己左右。突然觉得人世里打个来回,委屈得很!
李爵躺在床里,想不通,眼热,但仍哭不出来。
兄长去世后,他总哭不出来。仿佛是叫当天一场大雨浇灭了心火,天替他哭,他替天造恶,活成副乖戾模样。
可就是那一天呀!他分明在天泪里哭到四肢冻冷,神情麻木,脸上的泪一遍遍被雨水冲刷干净,泡得他一身是苦。他不敢进灵堂去面对家老双亲,就只会一个人在雨里走。从午后走到日暮,从深夜走到天明,走得湿衣干皱,又一遍轰雷从云里滚出来,豪雨复将他浑身淋透。
直到高甪来了,陪着他一起走,油纸伞只将他遮住,撑起一片安稳的假象。
李爵便不走了,木头木脑地立在原地。
高甪不知如何是好,只得唤他:“仲贤?”
李爵身子微微晃了晃,踉跄往前去了半步,忽又站下。
高甪忍不住伸手来搀,再唤:“仲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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