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被陌生人这么一吆喝,傻子才不跑呢。我胡八一自认为手脑健全,自然不会被他轻易叫停。转念一想,这也未尝不是从天而降的转机。甭管来者何人,他是单枪匹马不是,我们这三个大老爷们,”借”车还不跟方便一样方便。这样一想,我冲胖子挥了挥拳头说:“甭管什么人,撂倒再说。”
胖子哎哟了一声开始夸我说:“老胡你脾气见长啊,不分青红皂白就打算付诸武力。好样的,不枉费本司令对你一片厚望。”
那辆驴嗓子大卡车很快就开到了我们面前,仔细一看,是辆改装过的解放。车灯一闪一闪,晃得人眼前一片昏眩。车上那人噌一下跳了出来,看那身板,像是一条练过的汉子。不过他逆着光迎上来,整个人隐在黑暗之中,实在看不清庐山真面目。不等那人近身,胖子一脚踩在车灯上,倍儿痞气地”哼”了一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叫先声夺人,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对方窃笑了一声,走到我面前。我这才看清,开车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面目可憎,笑容猥琐。穿着一件流里流气的黑皮衣,包着毛边领。怎么看怎么像伪军的特务头子。头子都算不上,充其量也就是个狗头军师。
我皱眉,问他有何贵干。那人窃笑道:“失敬失敬,不知方才的鹤唳可是出自各位之手?在下姓松,林家草堂的伙计。我家掌柜的差我来问一声,看各位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吩咐。”这人眼睛一直盯着我手中的鹤纹荷包,看来的确是闻音寻迹而来。他见胖子头上有伤,立刻从车里翻出一个小包:“罪过罪过,这是我们草堂的刀伤药,止血有奇效。快给这位兄弟先抹上,待会到了咱们草堂里头,再叫坐堂大夫瞧瞧。”林家草堂一听就是药材铺的名字,想来与鹤年堂少不了生意上的往来。只是凭空冒出来这么一个獐头鼠目的援兵,实在有些唐突,心理上总觉得哪里出了问题。不过人家好心好意来一趟,连膏药都送了,再怀疑下去反而显得我们量小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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