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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珍缩坐在床角的暗影中,披头散发,裹着毡被,阴冷地盯着酣睡的秃连赤奴,想道:“原想等他助主上还都,待大事成后,亲手杀了他,不料这狗奴如此凶恶!”已是深秋,但他像是半点不觉夜寒,就这么坐着,想了良久,心道,“莘迩狗贼害我落到这般田地,被狗奴害了也不解我恨,主上,不,令狐奉绝情弃我,死亦不足惜!唯傅大夫与左夫人?”踌躇难决。
傅乔仁厚,脾气好,在他们逃难前,对年少不羁的贾珍就没少宽容和照顾,逃亡路上也常关心他,那日令狐奉逼他,也仅有傅乔没有帮腔。贾珍不是分不出好坏的人,对傅乔一直心存感念,莘迩、令狐奉、曹斐死就死了,可是傅乔,贾珍却不忍心看他殒命。
贾珍又想道:“还有左夫人,对我有援手之恩。”
贾珍出身势族,娇生惯养,慕学所谓名士们的那一套,以放浪践礼为崇尚,曾经在一次宴上,提着壶,强要劝酒,惹恼了已然酩酊的令狐奉,要非左氏在场劝阻,贾珍不被拉出去砍了,也少不了一顿痛打。对左氏的这点恩情,贾珍铭记在心。
挣扎了好大一会儿,他闭上眼睛,握紧拳头,痛苦地想道:“人死不能复生。唉。”做出了决定。莘迩狗贼,何时都能杀,可傅乔、左氏若是因此而亡,却就不能复生了。
熬到天亮,候秃连赤奴醒来,贾珍伺候他洗漱更衣,两人对食,吃了些饭,然后赤奴去大帐议事。贾珍在帐内坐了会儿,装作去洲上骑马玩耍,甩掉了两个从奴后,赶紧回到帐区,没有见着令狐奉和曹斐,不愿和莘迩说话,他叫出傅乔,将昨晚听到的事对他说了一遍,末了说道:“大夫快与主上商量,定下了何时逃走后记得务必要告诉我,我与你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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