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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过一场后,宾客都各自散了。
锦秋半躺在床上,双手端着绿釉陶痰盂,吐了好半晌,吐到最后就开始吐酸水,差点儿没把肝胆都吐出来。
“小姐,表少爷去请郎中了,您再撑着会儿,再撑着会儿郎中便来了,”红螺急得在屋里打转。
“没事儿,吐了就好了,”锦秋脖子歪靠着床头,半阖着眼,看床沿上那点子从窗台上投下来的光。原本落在她的指头上,渐渐外移,移到床沿边,她伸手去捞,却捞了个空。最后,她,连着她的床,都被这点儿光舍弃了,舍弃在阴影里。
她想着方才父亲劝她喝酒,就觉着悲凉。但她本就该这样活着,没娘的孩子还指望着着谁能记住她的忌口么?父亲是个男儿,不记得是应该的,反倒是她自个儿不应该,不应该不知足,父亲给她的不是已经够多了么?
她仍是想吐,却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声音也游丝一般,轻轻唤红螺道:“把这痰盂拿下去。”
红螺上前来从她手中接过痰盂,放到外头去,又赶紧跑回来,拧了帕子给她擦脸。
她捧着锦秋的脑袋,细细地擦拭,一面擦一面心疼道:“小姐以后离那些老爷们远点儿,他们动不动的就逼着人喝酒,也不问人家能不能喝,可苦了小姐了。”红螺望着她一张苍白如纸的脸,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
“吐过之后,我觉着好多了,”锦秋艰难地扯动着嘴角,道:“身上没力气,有些难受,睡一觉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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