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弗里一直在睡,或者昏迷。指南针与怀表都在乱转,变成了毫无用处的废物,我只好一直在心中数秒计时。大概在接近傍晚的时候,我把杰弗里弄醒了一次,喂他流质的食物。他说他什么都不想吃,但我还是设法给他塞了一点。
第三天亦然,第四天也是,我拔出匕首,能在刀刃的反光中看到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我走过了上千个房间,其中肯定有一些重复。我没找到一具尸骨,但我曾在房间的角落看到一滩没有自动抹除的黑色痕迹,像污染者死后的尸骸。
我们还剩一天的口粮。
这天夜里杰弗里突然醒了,高烧还在,但突然精神起来。他推醒了我,又能以人形转来转去,像一根烧到尽头回光返照的蜡烛。
“你听到了吗?”他说,双眼在黑暗中幽幽闪光,“那歌声?”
我什么都没听见。
“真好听。”杰弗里自顾自感叹着,“像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可我听不懂是哪一种,埃泽兰语?不,词根不是这样……我的天,那个颤音,我觉得人类的舌头发不出这个来。”
我的心开始狂跳,像沙漠中濒死之人看到了海市蜃楼。我霍然起身,说:“你能听出歌声哪里来的吗?”
“它在变化,”杰弗里皱了皱眉头,“但我可以试试。”
他领着我穿过几个房间,站在原处,像是陷入了沉思。杰弗里的身影向下坍塌,蓦地化作一只灰猫,耳朵高高竖起,四爪蹬地向前跑去。我拾起他的衣服,跟在他身后,如同黑夜中跟着闪电的指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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