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鞅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梦见那位叫“阿瑜”的女子,是在他去西境之后。
那是他人生最苍白无力的一段年月,去时一腔愤懑,回时四顾茫茫。
西北的风烈,他却吹了整整叁年。从十五岁到十八岁,少年一生中最飞扬灿烂的时光,尽数葬于漫天黄沙,什么也带不走。
叁十万大军,人人都盼着有命归乡,最终活着回去的不足五万。拓跋鞅自认是个心硬血冷之人,但有时也难免会想,为什么客死他乡的不是自己。
许是因为“魂归故里”,而他这一缕孤魂,连故里都不曾拥有。
明明是抱着必死之心而去,老天爷却十分看得起他,竟让他在成堆的尸骨中硬生生拼杀出一条血路。可笑的是,殊途同归。兜兜转转一大圈,那条血路最终还是命中注定似的,通往京城。
然而,早在元康二十六年,拓跋鞅就安排好了一切事宜,准备同秦竹离开武川。
走之前,秦竹同他秉烛夜谈,希望他能够追随翟老将军麾下,再多隐忍历练几年。拓跋鞅那时面上不显,可心里早就溢满了无法遏制的仇恨。
他受够了像老鼠一样在暗处苟活的日子,既然已经了无牵挂,不如放手一搏。就算考不了科举,得不了功名,只能当个无名无姓的幕僚,也好过继续忍气吞声。
做不了执剑之人,便要做他人手中最锋利的刃。
拓跋鞅拒绝了秦竹的建议。他向翟老将军辞行,没有接受其他馈赠,只留下了一枚翟家的令牌。虽无法调兵遣将,也抵不了黄金万两,却能让他省去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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