燮信两次提出要往祖陵拜谒,一是为重修先陵,二来是为安置母后的尸身。尤其后一桩事,要掩人耳目并非易事。
这日他换便服,只为亲去太白池,安排几日后的事宜。
因那冰棺里的是他母后,他将计划事无巨细都说与心腹知了,还提到了几个意外的应对之法,甚至连用于隐藏棺木的物件颜色新旧也不略过。
这三人跟他久了,知道主上心思缜密,算无遗策,但对了他们只是点到为止,言语并不絮絮。这么周密的还是头一回,因此更加用心,默默记下,自去准备。
燮信独坐于案前,日影微斜,晃入室内,他盯着那块亮光看了许久,终于抬手,两指扳动书案上摆着的砚台。
落了日影的那块砖石伴着隆隆声,缓缓下陷,一道螺旋状的石梯自地底升起。
他取过一支火烛,踩着石阶拾级而下。
冰棺是他自雪国运来的,他的母后安睡其中,过了一年竟一点也没腐坏。
暗室阴冷不见一丝天光,他借着烛火凝望母后姣好的容颜。
她小时对他疼爱有加,一年前却死在他剑下。
他心知母后一贯心肠柔弱,死志不坚,那一刻只是受了他的逼迫,不堪忍辱。
而他虽伤痛难言,手上却气力不减……
至于她是不是为了他才委身叔父,他也暗中查探过。诸多细碎阴私纠缠不清,真相也晦暗如层落灰烬,那一点白对他而言也没有意义了。
他默默站立半晌,母后旧日的音容笑貌随烛影忽隐忽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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