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候选女名册上“顾沅”已经换成了“胡阮娘”。赵荣将应文书都办好了，才往尚仪局外值房来。眼见徐三娘坐在窗绣墩上，顾沅立院子里声气朗朗对着干小女宣说着什么，徐三娘徒弟徐云立在顾沅几步外，手里提着戒尺看着，他立在院门听了会儿，迈步到徐三娘面前，压着嗓子嘿嘿：“阿云也到收徒弟年纪啦？么看倒也是似模似样。”

“边阿益是连徒孙都收了？他比阿云还小岁呢！”徐三娘横他眼，“顾小娘子悟性好，手脚稳当麻利，人也细心，除了太心软了些，丝旁病也没有，阿云是动了心思，还没和她明说。要是没方安置，如就放在尚仪局，我也能委屈了她，怎么样？”

尚仪局里待久了人，习惯成自然，都对些个聪明有悟性苗子多喜欢几分，赵荣知道徐三娘才脾气又发作了，并正面回答只打了个哈哈，将文书递给她，“都办妥了。瞧着，”他朝顾沅努了努嘴，“她怎么样？”

“倒是个干干净净好孩子。”徐三娘犹豫道，“要我说句公道话，本来她样身份，被遂王殿看上，也是难得福分，可她样心性，倒真合适服侍主子，还如就留在我里，招眼，也清静。”

“清清静静坐冷板凳？”赵荣以为然，“她去留由得咱们，有上面贵人做主，就崩瞎操心了。且让她过来，我和她讲。”说着缓步进了小茶房。

徐三娘叹了气，眼看着到了时辰，徐云令小女们自行歇息，自己又给顾沅讲解，朝着两人招手，道：“阿沅，去替我沏碗茶来！”

顾沅并未多想，转身掀帘进了小茶房，却见赵荣立在窗前，忙照里规矩矮身礼：“赵师傅安好。”

“安好，安好。”赵荣并受她礼，斜着身子避过了，里啧啧称赞，“顾小娘子果然聪慧，样规矩气派，说是才进人都没人信呐！可见顾小娘子和里，着实是有缘分是？”

“我样小寒门，和里能有什么样缘分？”里头多得是心思伶俐灿莲之辈，顾沅心里陡然警惕起来，“来里走遭了见识，已经是顾沅此生难得造化了，又哪敢奢望什么？”

“好心性。”赵荣挑大拇指，“样骄躁性子，在里头最易生发！”他见顾沅神越发审慎起来，又是，拿手里文书指了指窗外，“看着些人眼吃苦受罪，被姑姑们打板子，教训得可怜，可转眼分去，保齐就有几个得了贵人青眼，飞黄腾达。姑姑们职责所在，敢说话，我们样人，可是个都敢得罪。在儿呆久了，逢人就说客气话儿，时顺嘴诌了两句，小娘子别往心里去。”他说着在案前坐，看着顾沅给小风炉子煽火，面揣摩说辞，面垂着眼，用余光打量顾沅，鹅蛋脸儿，额头宽窄，颏匀停端正，是个有福气胚子，五官也生得好，眉秀目，鼻直唇朱，搭在起，凑成张温柔和善好相貌。

平心而论，里最缺就是‍‎­美‎‍­‎人‌­儿，三年大挑，待选女都打尚仪局方过，什么样好模样赵荣没见过？虽然顾沅得挑，可在赵荣眼里头，也就只能算得上是个上中等，到了让人见就发怔步。么个模样，什么方能让皇帝和遂王都么上心呢？他吮着唇正胡思乱想，眼见顾沅提起茶吊子斟茶，捧给自己杯，又把其他几杯装进茶盘，忙抬手：“小娘子且缓缓，我里有话问。”

顾沅转过身：“赵师傅有什么话？”

样身条虽然赖，可也样是特别挑，皇帝到底是凭什么看上呢？赵荣百思得其解，他定了定神，把念头先放在边儿，朝着顾沅道：“小娘子知道，我和玄云子是十几年分，冲着条，我拿小娘子当晚辈看，说些虚话。小娘子说过，自己是初次进京，在京里往年恩怨是概没有，我也信得实，可小娘子在京里头才待了两三个月，怎么就连内阁里头大人都得罪了？如薛阁老指着名字要查小娘子冒籍进京事儿，是怎么个说法？”

顾沅脸白了白，咬着唇朝赵荣礼：“赵师傅，薛大人名满天，他文章我读过，人却没有见过。连之前刑部位许大人在内，顾沅平日都素相识。几位大人为何如此，”她微微苦，“顾沅实在知。无论如何，倘若大人们意要追究，顾沅必定人承担，连累旁人。”

“话就见外了是？”赵荣忙着虚扶把，“连累连累什么说上，我要真怕连累，何必来里？把话往上面递，送去慎刑司，就结了？是我和玄云老儿有分在，来顾小娘子样脾气品性，我也忍害，三来顾小娘子是个聪明人，我也瞒，如我有个对头在上面正得势，我就是黑了良心卖了，他也得想法子办我个失职——咱们实在是绳上蚂蚱，眼就是小娘子如想去自首，我也得拦着呐！”

“赵师傅意思——”

“顾小娘子是有功名人呢，学政衙门有档可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