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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邬峡回宅头件事,便是言说是过两日便有新官上任,以往从来是不行那等场面事,如今已然中年,倒是打定主意欲要好生折腾一番,纵使是难从这位新官那承什么好处,最不济也可在人家离去时节美言几句,没准便由打这等不上讲究的主簿,摇身变为县令老爷。
发妻闻听此话自是欣喜,自家相公学问极深,却是迟迟难以平步青云,在发妻看来多半是性情过于木讷刚直,总觉得腹内学问饱足,唯独因不通世故,才使得多年不曾有高迁福分,而今倒是破天荒领悟,当即便是要携府中老仆与另外一位丫鬟忙碌,悬起家中仅存的两枚玉镯,打算一并前去替那位新来县官接风洗尘。
而邢邬峡却是不由分说,将自个儿已是不复当年容貌的发妻拽入正堂当中,无言坐下,好一阵才缓缓开口,将今日潭水畔所听所见,尽数道来。
“终我此生,都是想要做个替百姓做事的清官,如是多年来,自认并非是撑不起县官肩头担,而是上齐世家势大,纵是自认有些天资,到头来也是僧多粥少,又如何高迁。”中年主簿叹口气,望向正堂当中那方许多年都未曾更换,以至于锈迹斑驳的铜镜,自嘲一笑,“两鬓乌黑时节,心气最足,总想着饶是不需卑躬屈膝,也能迈步登台,而现如今两鬓已见雪,早些年心头盛气早已浇得再无零星剩下,反而是看得通透,身在此间,纵使是大才身后无人,也难进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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