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松一阵子了……”
“你……去见见丞相家的女儿,试着讨她的欢心吧。”
越重黎停下脚步,望着拥挤的街道,忽然嗤笑一声。
而后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柄折扇,毫不客气地将它撕裂开,随手丢进了河里。扇面裂开,依稀有人能看见上面写了一手令人惊艳不已的好字,若是丞相的女儿看见,指不定得欢喜一场。
越重黎的面色蓦地沉了下来,夜色之中,一张昳丽的面孔竟显得有几分阴郁冷漠。
既然早已知道自己输了,又何必倾尽一切去与人斗,甚至要牵连无辜的女子,丞相家的女儿又如何,难道那不是寻常的女孩吗?为何要熬,为何要苦,那些人把他们摆到这个位置上时,又何曾在意过他和母亲的性命?
他日一旦姜皇后彻底登上高位,那些人尚还有一条活路,而他和母亲,却只剩下一条死路。
凭什么?
也只有他母亲鸢叶夫人会相信那一份情分,他不信。
忽然,啪嗒一声。
一块极小的石子砸在了他肩上,越重黎下意识地抬起头,却望见酒楼窗边,倚着一个极其熟悉的人。那人蹙起眉头,满脸不悦地瞪着他,“上来,跟我说说谁欺负你了?”
越重黎愣了愣,眸中有几分委屈,抬头对他说:“皇兄,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可怕吗?”
越明时抿了抿唇,眉眼舒展开来,目光极其温柔,道:“不可怕,上来,皇兄瞧瞧刚才石子砸伤没有。”
☆、007
夜色沉沉,这一夜的花灯却将客栈照得格外暖融。
越明时坐在角落的位置,边上是窗户,将城河到客栈这一条路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他从一开始就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坐在这里,面前一盏小酒,旁边一支莲花灯,这是他要送给弟弟的。
莲心。
连心。
他目光沉沉地望着弟弟远远走来,世间繁华,眸中却只有一人的身影。
越重黎与别的女人站在一起,他嫉妒,越重黎觉得难过,他心痛,这是他弟弟,其实他也知道,自己对弟弟的关心已经超过太多太多,却情难自禁。他超过了,逾越了,自当自食恶果。
他本想静静地坐在楼上观望,现在的形势,鸢叶夫人要弟弟连接上丞相这条线,他懂,他也理解,理智告诉他,应该远远看着。可在看到弟弟犹如困兽般阴沉的面孔,他便什么都忘了,忍不住伸出手去将人牵到身边,细细地问:“到底是怎么了?”
越重黎也带着一盏莲花灯,不知是要送给谁,越明时瞥了一眼,猜测是要送给丞相家的小姐。
他不高兴,但他看得出弟弟也不高兴,所以他不会表现出来。
越重黎也看见了自家皇兄的那盏莲花灯,他知道越明时今天出来是为了见丞相家的小姐,那盏灯也许是要送给对方的,至于最终为什么没有送出去,他稍想片刻便明白了,越明时坐的这个位置,能将城河的景色看得清清楚楚,皇兄大概是看见了他和白蔻,让了他。
他心中叹了口气,面上却带了笑容,说道:“对方没看上我,幸好看到了皇兄,不然我得难过一阵子了。”
“你是因为这件事才不高兴?”越明时眸光微闪,心底却暗暗松了口气,语气不由严肃起来:“她看不上你是她配不上你,重黎,你记得皇兄的话,皇兄会为你找世上最好的女人,你不要着急。”这话说完,他自己也觉得其中掺杂的私心似乎太重了,抿了抿唇,又掩饰似的补一句,“你是我的弟弟,当然不能被亏待。”
越重黎支着下颚,倾着脑袋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这世上只有皇兄才不会亏待我了。”
越明时定定地望回去,窗外忽然炸开了色彩斑斓的烟火,他张了张口,而后垂下眸,唇角带了几分苦涩,“你是我弟弟,我们是兄弟。”
“兄弟……”越重黎移开视线,望着天边的流光烟火,为自己和对方斟了一杯酒,酒水尚未落肚,眸中却已经有了朦胧的醉意,“真是太好了,如果你不是我皇兄,我们就不会相遇,是兄弟……真是太好了。”
说完,他不由低笑一声,凝视着微漾的酒光,眸色惆怅。
他酒量极差,两三杯酒,面上已经一片绯红。
隐约有人望向这边来,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看,越明时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挡在他的身后,遮去一干视线。
不多时,越重黎便伏在了桌上,越明时沉默半晌,拨开弟弟额前的发丝,端详片刻,发现弟弟蹙着眉,不由轻轻按了上去,“重黎……”
夜色深了,夜阑人静时,酒楼里的人已经离开得七七八八,越明时唤了弟弟一声又一声,宫门大约已经关上了,此时他们俩谁也回不去,意识到这一点,越明时索性放弃将弟弟唤醒的想法,坐在越重黎身侧,一手搂着弟弟让他靠在自己肩上,一手持着酒杯,面无表情地望着窗外明月,眸中隐约带着几分水光。
半夜的时候,凉风拂过,越重黎恍惚醒来,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那两支莲花灯。
莲心、连心。
他暗暗嘲了一声,这盏灯,最终还是没有送出去。
越明时已经察觉到越重黎已经醒过来了,他按住弟弟,没有说话。
于是越重黎心照不宣地再度阖上双目,只是换了个姿势,让越明时更轻松一些。然而他再也无法入眠,莲花灯散发着淡淡的光芒,可这两盏灯,始终没有落到该落到的人手里。
他不能。
他也不能。
他们是兄弟,也是死敌。
天亮之后,两人回到宫里,各自被姜皇后和鸢叶夫人召了过去。
姜皇后已经知道儿子昨天根本没有和白蔻见面的事情,斥责了一顿之后才将人放走,待越明时走后,有一名矮个子的侍人走了进来凑在姜皇后耳边嘀嘀咕咕。
说完,侍人忐忑地望着姜皇后瞬间阴沉的脸色。
“派人去查清楚,大皇子都与谁有来往。”
侍人犹豫片刻,说道:“前段时间,大殿下派人教训了京中几名世子一番,而那几名世子,在那之前,曾经伤过二皇子。”
话音刚落,姜皇后不知怎的笑了出声,侍人望着她眼中的杀意,浑身发寒。
而另一头,鸢叶夫人殷切地握着越重黎的手,柔声问:“重黎,昨夜见到白蔻了?觉得怎么样?”
越重黎垂下眸子,端着茶奉到母亲面前。
而后下跪,端端正正地叩了三个响头。
“重黎?你怎么了?”鸢叶夫人惊讶地扶着他。
越重黎抬起头,坚定地说道:“母亲,我已经有了心上人。”
“这、有了心上人……”鸢叶夫人望着自己的儿子,忽然间说不出话来。
她对重黎本来就有